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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力看向不置一詞的祖宗,“程小姐投靠您,您也默認,沈書記十有八九惱了。”

波瀾再起,有前車之鑒,人的恐懼更少,平靜的湖麵漣漪初來乍到,不論扔石子的是哪個,恐懼是最大值。

我靈機一動,觸碰祖宗的手腕,“你為難,我應付他。”

祖宗僵滯的動作複而繼續,他頭也不抬,鎮靜得很,“你拿什麼應付。”

我視死如歸,“作了準備,臨門一腳了,還是怕。他不是要我嗎?他連你的顏麵也不顧及,他不仁不義,良州,你別怪我。我知廉恥,不管我們怎樣,侍奉父子,我不做。”

我的盟誓字字珠璣,砸破祖宗的尊嚴,直戳他心坎,他陰森著臉孔,“你上樓。”

他吩咐二力,“發生什麼,也別幹預。”

二力躬身比劃請的手勢,我自是迫不及待避開漩渦,和沈國安碰麵,沒麻煩也自找麻煩,老狐狸何等狡猾,畢竟吃了七十年的鹽,祖宗的城府遜色了一大截,他堂而皇之搶人,難不成祖宗還拔刀相向嗎。

我壓抑著步伐,以免顯得那番話過於虛偽,我跟隨二力剛在拐彎處停住,客廳的門便被推開。

我在原地躊躇半晌,衝二力使了個眼色,他沒吭聲,卷了兩折袖子折返一樓。

我趴在扶梯,盡量蜷縮隱蔽自己,沈國安穿著一套緞麵兒的唐裝,頭發梳得油亮,精氣神十足,白光一照,炯炯爍爍,倒像五十六歲的男人。

他將拐杖交給隨行下屬,圍著餐桌的殘羹冷炙打量了一圈,笑得意味深長,“翅膀硬了,和你老子頂著幹了。”

祖宗寡淡勾唇,“聽了哪隻狗叫,興師問罪?”

沈國安把玩我遺留的餐具,尤其是搭在象牙托的瓷勺,沾染了似有若無的口紅,他大拇指擦拭著,在燈柱下觀賞,“聽聞你對黑龍江省委書記的職務感興趣,取而代之我。良州,你心思很深啊。”

我一霎間大汗涔涔,一口氣無比緊張吊在喉嚨。

祖宗弑父奪權的邪念雖昭然若揭,但攤在明麵挑破,他與沈國安便徹底反目為仇,這是難以彌補的背叛隔閡。

今時今日蟄伏的祖宗,還不具備能耐力克沈國安自保,並在他的強勢掠奪下護住我,決裂隻會讓一切窮途末路,憑沈國安的陰險,他不可能斬草除根,他的私生子相繼夭折,他總要留下獨苗長子續沈家香火,與此同時他將壓製祖宗,何止封鎖了升遷的康莊大道,副廳長他也坐不穩,一頂瀆職的帽子扣上,換作老子大義滅親,順理成章跌落銷聲匿跡,乃至東三省的官場再無沈良州。

祖宗鬆了鬆頸口勒緊的領帶,“子虛烏有的訛傳,讒言離間,你沒腦子分辨嗎。”

祖宗言辭犀利,保姆戰戰兢兢遞了一壺熱茶,她笑著打圓場,“沈廳長晝夜辦公,實在乏了。一早摔了兩隻碗,還責備我不周到呢。”

沈國安自斟自飲,一副不疾不徐的語氣,“恩恩怨怨,你心知肚明。”

他嗅著芬芳的茶香,“程霖在你這。”

祖宗不開腔。

沈國安淬了一枚浸泡得褪色的茶葉末,“她好歹是關彥庭名義的夫人,東三省人盡皆知,他被我圍剿得再落魄,臥薪嚐膽二十三歲爬上參謀長職務,他的手段智謀,鬥你也綽綽有餘。”

“哦?”祖宗眉眼陰鷙,“我不是對手,你百分百勢在必得嗎。”

沈國安撂下茶盞,雙手交疊搭在膝蓋,“我千方百計謀得正國級的官位,圖什麼。排除異己,無人妨礙阻擋。”

“你在乎嗎?這些你十年前,或者更早,就達成了。你最急於利用政權掩埋焚毀的,是不見天日的惡行。”

沈國安頗為感慨注視著祖宗,“你怨念太重。虎毒不食子,你把我想得不堪入目,冷血無情。我是你父親,我縱然斬殺辜負天下人,不會戕害我的血脈。”

祖宗扯斷領帶,往屏風狠狠一擲,他雙眼猩紅,卻憤懣至極講不出一個字。

沈國安陷入悠久泛黃的往事,“一晃,你三十七歲了,我也古稀。你母親死後,你和我疏遠,我們父子仇敵般相處,你的脾氣,是我的縱容造成。你幼年爭強好勝,敏感多疑,你這一點很像我,但勝過我。你母親對你寄予厚望,我隻一個心願,你平安長大,在我庇護下讓沈家永不沒落。”

他流連著杯壁的龍鳳花紋,“她體弱,就算竭力搶救,也撐不住一年半載,你埋怨我,猜忌我,貶斥我。良州,你和我恩斷義絕,對你沒有益處,隻能你自掘墳墓。”

我直勾勾望著樓下的一幕,未發覺保姆沿著扶梯上來,她附耳告訴我在客房接了一通客廳引進的電話,是一位小姐,她說在維港咖啡廳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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