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為什麼不告訴我(3 / 3)

她撂下這番強硬的說辭,轉身直奔電梯,鄭長林窮追不舍,拽著她手臂,“你生了我不能認他!這不是坐實我們的關係嗎?我該給的都給了,澳門邊境在張老板那裏形同虛設,他想侵占海港,我也準了。”

蔣璐愈發憤怒,那副逼真的演技,我竟一時分辨不出虛實了,我想再看仔細,他們一前一後踏進電梯,門隨之悄然合住,阻絕了裏麵的景象。

“他們哪一間。”

“203。”

我沒動,保鏢遲疑問是否上樓。

我琢磨了一會兒,蔣璐和鄭長林的奸情,澳門警署恐人盡皆知,蔣璐是一枚銀鉤,張世豪用她拴鄭長林,漁翁釣魚,怎有半途而廢放生的道理,蔣璐清楚自己的價值和意義,她會硬著頭皮完成任務,但不代表她能受得住我親自揭穿她在鄭長林麵前賣弄風騷虛情假意的樣子,尊嚴與屈辱會令她發瘋。

我改了主意,讓保鏢打道回府。

我摩挲著戴在脖頸的項鏈,“東北的大人物明晚光顧,204連夜鑿開一堵牆,和205相通,古玩字畫,山水屏風,電動賭桌,不論什麼,擋得嚴實的,統統搬上去。安裝一台消音器,這事先不必通知豪哥,人是衝我來的,他背負著通緝令,能躲則躲。”

保鏢說明白。

抵達莊園是入夜的八點鍾,張世豪的奔馳停在車庫裏,散發著餘溫,顯然他也才回不久。

我立在屋簷下的大理石台階躊躇了半晌,對著門框的鏡子梳理妝容,我翻遍坤包發現忘了帶粉撲,隻好胡亂蹭了蹭渾濁的痕跡。

客廳醺黃的台燈遮掩了他輪廓,雪白的綢絨睡袍包裹著修長的身軀,他大約剛洗了澡,額前垂著兩縷濕發,胸膛的水珠還未擦淨,他捧著一本書在看,慵懶不專注,以致我邁過玄關時,他立刻察覺了。

“甜茶好喝嗎。”

我步伐一滯。

他似笑非笑,翻著手裏的書本,“小五,對其他人,你的計謀手到擒來,對我,你不擅長撒謊。”

我一言不發盯著他。

他折了一輒邊角做記號,迎著微弱的光,“你過來。”

我幽靈一般飄到他跟前,他捧住我蒼白的臉,指尖掠過深深淺淺斑駁不均的淚痕,粗糙的紋路如一帖熨鬥,焚燒我的青春和依戀,“哭了。”

他神色從我進門就不十分好看,更陰沉了幾分,“沈良州的話,讓你後悔了。”

我望著他,癡癡望著。

將我在男人堆裏學精的分辨和洞悉的技能,將我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的理智整合,全部用在張世豪身上,我妄圖搜尋到一絲一毫我從未看透的東西,不論好壞,不論冷熱,遺憾是沒有。

我撫摸這張咫尺之遙的麵孔,眼睛,鼻梁,嘴唇,最後停在他的喉結,我忽然像被什麼摧殘腐蝕了,不受控製凶狠扼住他,食指甲蓋嵌入肌膚,他隱隱灼痛,蹙起眉頭。

“我是去了茶樓,還見了一個你不希望我見的人。”

我掐著他脖子,他咽喉起伏翻滾,在我的指縫膨脹,我像嗜殺的瘋魔,他深不可測的瞳孔倒映著我的猙獰,我的狼狽,我的崩潰,我視線是猩紅的,紅本炙燙,此時卻寒涼得結了霜,“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他沉默注視我,不置一詞。

“沈國安用藏紅花荼毒我的身體,那個孩子被迫害流掉,你能阻攔,為什麼不。你有你的苦衷,你的為難,你做不到,每每接觸,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我掐得太急太緊,我甚至觸到他凸起的筋脈,他不能喘息,我手軟了,我壓根也無法說服自己,我一把推開他,歇斯底裏掃落了茶幾擺放的每一件東西,仍嫌不足泄恨,撲向窗台怒吼著撕扯紗簾,敲碎了魚缸,一條條我曾喜愛的金魚,飛至四麵八方,像苟延殘喘的幹屍,在無水無氧的空氣中自我毀滅。

目之所及,凡是能砸爛的都在我掌中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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