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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國安專心致誌揉捏政壇,默許祖宗動用全部手段斂財,王法在東北,沈家怎麼寫,便怎麼認,他已經肆無忌憚。

長此以往,沈國安坑害的,是祖宗,而非他自己。

祖宗仿佛探路石,沈國安拋磚引玉,得財又削減了張世豪的羽翼,沈關都在爭分奪秒,誰扳倒土匪頭子,立一樁驚天動地的壯舉,進中央,穩官職,百分百的妥當。

“良州那裏——”

我欲言又止,關彥庭曉得我開不了口的後半句,他握了握我的手,“你盡心了。沈家父子自取滅亡,不是你一己之力能扭轉的。”

我心髒堵住了一塊石頭,壓得喘息不了,但我的確無可奈何,我拚命拉,拉他們退懸崖,他們拚命闖,我的綿薄之力碰撞鋼鐵的枷鎖,血肉模湖,激不起漣漪。

我瞥了一眼桌沿的鼎爐,又看向副座眉飛色舞的沈太太,我靈機一動,不露聲色招呼侍者,示意他附耳,“我有一味香餌,是沈太太摯愛,我去沈府做客,她便是點燃這一味款待我。”

富太太們隨時隨地互相巴結,儼然是交集的慣例,侍者伺候多了,不疑有他,畢恭畢敬接過。

我扯住他衣袖,“悄悄的,不上台麵的香薰,討沈太太高興,別興師動眾,顯得我小氣邀功。”

他說我安排。

侍者借更換食用過的山楂蜜餞的檔口,倒了鼎爐內的香灰,投放了我給他的粉色香餌,廳堂喧鬧,無人關注一隻不起眼的鼎爐,沈太太也忙著與女眷調笑,完全忽略了這重不懷好意靠近的危險。

香餌我托米蘭按照原材料二度調製,勁兒大了不止十倍,一旦沈太太吸食,她腹部的不良反應會很快,一定比我快。

我不怕米蘭瞞著我做手腳,因為沈國安不會全盤內幕告訴米蘭,她不可能了解我體內藏紅花的醜事,換而言之,沈國安是否為主謀,我也要試探才知。

席間省檢察廳的廳長敬獻了一尊玉石彌勒佛,線條雕塑得憨態可掬,栩栩如生。裝斂的絲絨盒奢華至極,豈是單送一尊佛像,邊緣鑲嵌的南非珍珠碩大圓潤,拎一枚尚且價值不菲,何況七八顆。

他雙手舉過頭頂,“沈書記,東北二十年沒有官員榮升中央常委,您是光宗耀祖,替我們爭光了。玉佛小玩意兒,您別嫌棄廉價,貴重的唯恐您不收。”

我夾糕點的動作一滯,沈國安對他的舉止絲毫不意外,相反,他樂得收。

我雞皮疙瘩冒了一層,還不貴重,換一聯排別墅綽綽有餘,沈國安的排場不免大得過火,任命書未到,他按捺不住欣喜搞慶賀宴了,明目張膽收禮,關彥庭在場也不忌諱,囂張得隻差喇叭喊,天皇老子弄不了他,他就是老子。

幸虧東三省他拿捏得死,屈服他覆巢之下,否則泄露中央,保不齊樂極生悲。

省檢察廳長帶頭,賀禮是一份接一份,送得差不多了,隻剩我們,我下意識瞧關彥庭,他捏著勺柄不吃也不喝,看不出什麼波動。

我琢磨片刻,優雅從容起身,“沈書記。彥庭常年紮根軍營,他不懂人情世故,而我年輕魯莽,也不曉該備厚禮聊表敬意,琢磨著跳一支舞或彈奏一曲助興,又怕難登大雅之堂,令諸位見笑。不如我借花獻佛,誦讀一首詞,念錯哪一句,各位莫笑話,逗殫精竭慮為民排憂的沈書記一樂而已。”

沈國安怵我,末了這句,他發毛。我的鬼花活多,又是煙花柳巷調教的,一肚子壞水兒,專擅坑金主,勾男人,他猜不中我路數,隻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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