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 / 2)

以致白道的死磕一層,忽略了二層最黑的營生,張世豪是東北第一批涉及成人奶媽行業的壟斷大鱷,警方掃黃視線擱在會所和酒吧,唯獨想不到,賭場玩兒喂奶這麼刺激的活兒,短短小半年發揚壯大,張世豪偷梁換柱,等後起之秀瞄準這一行,早不是他們的天下了,妄圖土匪頭子旗下分羹吃,根本是癡人說夢。

我猶如索命的債主,一腳踢在門板闖入,站在桌前整理公務的阿炳震懾了一跳,流暢的彙報戛然而止,他蹙眉打量我,要開口說話,被張世豪抬手遏製。

他平靜鎮定得很,“你繼續。”

阿炳收回目光,強壓脾氣,“東西北三郊外,最近競爭很激烈,哈爾濱除冰雕館,景觀遊點不多,二級政府仿照沈陽故宮建造皇家園林,呈報後一級政府規劃了三處地皮,占地廣闊,四通八達,穩賺不賠的買賣,比文晟看中的那塊優渥不是一點半點。現在的情勢,關彥庭以退役的副官名義,競拍西郊的一塊,文晟十拿九穩也是西郊商業區的幕後老板,關彥庭顯然是要逼死他。”

張世豪悠閑拎起茶壺,往描摹著暗紅花紋的杯盞內緩緩注入茶水,咕嚕的水流在偌大死寂的房間驚心動魄,仿佛一柄不受操縱的長矛,不清楚它刺穿誰。

“關彥庭也做商業區。”

“暫時是,關彥庭老謀深算,一向擅長聲東擊西,放風是商業區反而不保。但不論最終落成的項目,他非要西郊,就是和文晟對著幹,蠶食他的資本。文家為軍官的名額,疏通渠道扼他咽喉,關彥庭怎會不記仇。”

幾秒鍾水聲斷了,張世豪端著茶杯瞳孔噙笑,“中將分兩種。一種是關彥庭的正式中將,在上將取消後,中將是獨樹一幟,執掌軍區大權,無人出其左右。預備中將名義好聽,等十年也未必扶正。久經沙場的關彥庭會不知這道理嗎?文晟不同,文德退休,文家大勢頹敗,他要給文家開辟疆域,必傾盡所有,供文晟登位,他奪得預備中將之名,至多一年轉正。屆時與關彥庭平級,他束手束腳,當然是力克,千方百計防患未然。”

“那我們競拍哪一塊。”

張世豪撥弄杯蓋,拂了拂茶葉,“沈良州是哪一塊。”

阿炳翻資料,“東郊和北郊,他二保一,他拔得頭籌相對容易,沈國安的麵子挑著,他稍加運作,收入囊中。隻是東郊有亂葬崗,我們常年和東郊打交道…”

“沈良州奪東郊,何嚐不是掩人耳目,他黑幫頭目的身份走漏,在東郊的地牢也浮出水麵,他搶東郊,才能杜絕除他之外的仇敵,翻出他更確鑿的證據,即便賠得血本無可,他也要硬著頭皮。”

“所以我們奪東郊?”

張世豪慢條斯理喝茶潤喉,“奪北郊,關彥庭可能放過東郊這張有力底牌嗎?他鉗製沈國安,成敗在此一舉。你隻需不惜代價,拿下北郊。一則,沈良州兩者盡失,二則,他大挪乾坤,劍指關彥庭的西郊,廝殺慘烈,我坐山觀虎鬥。”

他的態度勢在必得,“關太太前幾日送了我一樣內幕,關彥庭逼我入絕路。他往後自顧不暇,還逼得了嗎?”

阿炳合攏文件夾,“我按照您的吩咐安排。”

他沒有久留,低頭疾步離開。

我烏雲壓頂般的陰鬱,垂在身側的拳頭牢牢捏著,眼底迸射出淩厲的精光,“張世豪,搞黑磚一套有意思嗎?”

他不明所以,“哪一套。”

我氣得渾身發抖,“昨天阿炳聯絡關彥庭,不是你授意嗎?”

他先是若有所思,而後恍然大悟,“原來關太太是興師問罪。”他笑得沒皮沒臉,“我以為你想我了。”

我抖得更厲害,“馮靈橋按捺不住疑竇,在湖心亭用一碗熱茶探底,我沒有計較,保全了你做馮秉堯乘龍快婿的前途,張世豪,別恩將仇報。”

他慵懶翹起一條腿,支著桌沿,“關太太也可以讓我做不成他的乘龍快婿。這是我想看的戲碼。”

“你不讓我消停,是嗎?”

他大言不慚撐著下頷,“原則是這樣。”

我忍耐著恨不得殺了他的衝動,“原則不會變的嗎。”

他和我裝傻扮正經,“我這裏的原則,基本從一而終。”

王八羔子暗諷我水性楊花,我奔向他的辦公桌,直接將堆砌如山的資料掃落一地,劈裏啪啦的聲響震耳欲聾,張世豪無波無瀾任由我撒潑,把他潔淨高端的辦公室,糟蹋得狼藉不堪。

“混蛋適可而止,過火了討人嫌。”

“關太太覺得,我介意你嫌嗎。”

他拉開抽屜,摸出煙盒打火機,擋住窗口席卷肆虐的寒風,狠狠吸食,“小五,我想讓你無路可走,易如反掌。放過你並不難,兩個選擇。第一,我送你出東北,五年為期,五年我逃不掉,你自由。第二,你一意孤行,我和關彥庭你死我活那一天,我對你不再留情麵。”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