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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雙眼睛在張世豪跨下賓利時,齊刷刷定格在他身上,原本躁動喧囂的沙岸,頃刻間化為一潭死水。

他一言不發,耐著性子把玩打火機,約摸三四分鍾,停在角落的檢察院警車後門一搪,一雙棕咖皮鞋明晃晃的紮入泥沙,“張老板。怎麼,還親自盯著出貨嗎。”

祖宗嗓音稍帶沙啞,像許久未飲水,反倒加重了些許的強橫與壓迫,二力寸步不離跟著他,直逼張世豪站立的陰影處,“我出行前替張老板翻閱過日曆。”

張世豪揚眉哦,“說什麼。”

祖宗傾軋上體,腔調不高不低,“宜投降,忌全部。”

片刻的定力交鋒,兩人一同放肆笑,張世豪照舊擺混賬到底的譜兒,“沈檢察長言下之意,我不該出門。”

祖宗翹起一指,在眉間搖了搖,“張老板並非不該出門,你就不該活。”

撞門一杆,咬得難舍難分,明顯時機已到,為避免夜長夢多,張猛摸出手機撥通一串號碼,警車旁待命的市局副處看了來顯急忙接聽,張猛反手遞給關彥庭,後者擱在耳畔,“如何。”

電話那頭小心翼翼應答著,“一切穩妥。”

“搜。”

一聲令下,我幾乎暈厥過去,我瘋了似的勒住他頸口,“搜什麼。”

關彥庭凝視我一字一頓,“搜貨輪。張世豪做什麼內容的生意,你跟過他一段時日,比我清楚。”

我不依不饒不罷休,攥得要多緊有多緊,“搜出什麼你知曉的!”

他扼住我急劇崩潰顛簸的手腕,“我答應了你,保一方。沈良州的北碼頭也在出貨,現在的某一艘貨輪,正押運著他不見天日的軍械,我調集公檢法圍剿,非北即西,你選擇了沈良州。”

我愈發抖動,根本止息不了,他牢牢抱住我,安撫我的癲癇,“程霖,我盡力滿足你,但我不是神,我受製於中央和省委的監督,東北任何事我可以強行做主,可太有失公允,我也站不穩。”

他頓了數秒,“我倘若倒了,你的避風港在哪裏。”

“我從沒親口說,要你保北碼頭。”

我直勾勾望著他鎖骨第一顆紐扣,“是你,妥協了沈國安。”

他給我順氣的手僵在我脊骨,皺眉問,“你這樣想我?”

我說難道不是嗎?

我們四目相視,他一絲識破的局促皆無,張猛默不作聲解了鎖,外麵天下大亂,關彥庭無暇顧及我懷疑他的清白,他弓腰下車,我也慌裏慌張的追出去。

颯颯海風中風雅獨立的張世豪單腿踩在石墩,泊船的纜繩籠罩住他清瘦欣長的身軀,他慢條斯理點燃一支煙,輕抬下巴吞吐著,不慌不亂的氣度,我心裏咯噔一跳。

似曾相識。

弄堂87號,包圍吉林港,張世豪也是開始處於劣勢,後半段力挽狂瀾,祖宗反遭算計,像極了…此時。

我胡思亂想的功夫,直覺一束淩厲火辣的眼神侵襲著我,本能循著源頭尋覓,情不自禁迎上張世豪的目光,驚鴻一瞥,他率先轉移,恍若陌生人。

大批條子前赴後繼的蜂擁湧進貨艙,整個碼頭嘈雜中透著瀕危的詭異,幾十分鍾的漫長等待,頻頻亮燈的掃描儀沉寂無聲,報警器半聲都未響過,貨輪翻了個底朝天,墊底的工業製造棉也被槍頭戳得一團淤爛,一無所獲。

勢在必得的祖宗察覺了不對勁,他急促不安繞著船頭轉了兩圈,定在影影綽綽搖擺的甲板,情緒前所未有如這般難以平複。

搜查結束,市檢察院的領隊熄滅了手電筒,他抵達祖宗跟前,凝重搖頭,“是皮具和紅木,裝滿兩艘貨輪。有白粉灑落的跡象,可沒有一包完整像樣的實物作證據。不出意外,毒品兩小時前出港,在東北邊境卸貨,哈爾濱東郊倉庫,張世豪有底盤,折返途中,他聚斂一堆掩人耳目的材料,虛晃一槍,咱追著這批貨,毒品不止順利出境,恐怕駛出很遠了。”

祖宗舌尖舔了舔幹裂的唇,“確定這兩艘?”

“除了SH打頭的,其他是咱們熟識客商旗下的貨船,絕不可能替張世豪打掩護,趟渾水。”

祖宗閉了閉眼,他垂在褲縫的手不著痕跡握拳,張世豪擦拭著嶄新的表盤,對剛才驚心動魄的堵截似乎餘韻未消,意猶未盡說,“沈檢察長聯手關參謀長,意圖故技重施,再度按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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