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溫柔刀,英雄塚【長更】(2 / 3)

這世上的女人千千萬萬,文嫻的穩,簡直是釘在了根裏,任憑怎麼雨打風吹,變化莫測,她就是無懈可擊。

祖宗隨意扣住,領帶有些歪,她為他理正,笑著埋怨,“瞧你,又生氣,自己的體麵都不要了?我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我做什麼,我哪次不聽了?”

祖宗看了她半晌,“程霖和你之前解決的那些女人不一樣。”他大約怕說得不夠深刻,又補充了一句,“在我心裏意義不一樣,你留點情麵。這樣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他拿起公文包,文嫻指洗手間,“你等我幾分鍾,我補妝,複婚後第一次見爸爸,我不能失禮。”

祖宗嗯了聲,他走出大門,文嫻立刻抬起頭,她早發現我了,我站在樓梯之上,她站在客廳之中,我們隔著虛無的空氣漫長對視。她在揣測,我到底憑借什麼贏了她,扭轉局麵反敗為勝,連祖宗最忌諱的,觸犯了都安然無恙逃脫,我也猜不透她的想法,或者她下一步籌謀。

我們誰也沒有開口的意圖,庭院發動引擎的動靜傳來,司機鳴笛示意她該走了,她這才係上圍巾,和藹平靜說,“我要去一趟公公家,不能喝程小姐泡的茶了。”

我說正好,最近新做了美甲,一點活兒都不幹,也沒打算邀請沈太太喝。

我亮出金色指甲,放唇邊吹了吹上麵點綴的碎鑽,“沈太太昨晚打電話,我正睡著,我怕吵。”

言下之意,祖宗不想驚醒我,才沒搭理她。

我並非作死挑釁正室權威的小三兒,但文嫻欺人太甚,她把我往死路逼,往後我也沒必要給她臉了。

我一步步邁下階梯,手撫弄著垂吊在乳溝內的紅寶石,“沈太太,對於您,我很抱歉。更寒心,您真是一刻都不容我啊,下三濫的招數也用。”

她麵不改色,端莊立在那裏,“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不過程小姐,這一仗打得比我預想要漂亮。”

我微笑說,是沈太太這樣的好對手,激發了我的求勝欲。

我們完全挑破這層窗戶紙,又心照不宣守在邊緣之外,不至於讓彼此太難堪,或者說我們還在等待一個最適合撕破臉的契機。暫時的真誠溫和,沒有一丁點惺惺作態,壓根不像爭奪同一個男人的大小老婆,更像誌趣相投的朋友。

二奶圈,我的手段當仁不讓,正室圈,祖宗的老婆也是千載難逢,我們的共同點,能隱忍,下狠手,擅做戲。

她打開手袋,拿出一隻小巧的LV包,恰好也是金色,正配我的指甲,她笑說逛街無意瞧見,隨手買了,不貴重,希望程小姐別嫌棄。

敢情是有備而來。

她料準自己失了大局,與我先緩和一下。

我接過,表現出極大的喜愛,翻來覆去把玩,笑得春風滿麵,“沈太太的品味,太合我胃口了,您比我還了解我到底要什麼。”

她說喜歡就好,我不希望為這點誤會,打破我們和平共處的局麵。

我說當然。

車笛又響了幾下,我送她到玄關,她讓我留步,等她離開後,我故作的虛情假意也蕩然無存,冷冷瞥了一眼皮包,毫不留情扔進垃圾桶,拿紙擦了好幾遍手指,好像多麼惡心一樣。

保姆捧著一杯牛奶從廚房出來,她看了看包,又看了看我,遲疑問,“程小姐,這樣丟了,合適嗎?”

我雙腿搭在茶幾上,悠閑晃動著,“不然呢,一日三炷香擺著供奉嗎?”

保姆說萬一夫人哪天提起,找您要這個包,您拿不出,這不是擺明了鬧矛盾嗎。

我喝了口奶,這幾天留下陰影了,聞奶味乳頭就連著筋疼,裏頭翻江倒海的,最嚴重疼得直不起腰,我把杯子給她,“她不會做這麼沒營養的事。她走時遮遮掩掩的,她怕祖宗發現她見了我,之後她會消停幾天的。”

後半句我沒說,等文嫻二度卷土重來,就要置我於死地了。

祖宗周五下班早,四點多就回來了,他進門叫我,讓我陪他去賀壽。

東三省的地盤上,隻有別人巴結祖宗和他老子,呂總是納稅大戶,一半的政府都指著他活,祖宗都沒賞這把臉兒,我想不通還有什麼大人物,能請動他出馬。

他沒解釋,我也沒多問,乖乖按照他吩咐,跟他出了門。

祖宗這一路沒閑著,電話一個接一個,都是白道的下屬,他麵色凝重,基本是聽那邊說,偶爾搭腔,叮囑千萬不要激進,有就撈,撈不著就撤,推到區局身上,讓他們做好準備。

他掛斷關機,精神高度集中,接下來這場酒席,目測他吃得並不輕鬆。

因為我從他口中聽到一個名字,林柏祥。

黑仔的後台,祥叔。

這老頭兒是張世豪尚且敬重三分的前輩,內地頭一批大混子,流竄做買賣,地位極高,祖宗說他今天的六十大壽,那麼盤算下,七八十年代是他的鼎盛期,與河北省的強子一個時代的,不同的是,強子斃了,他還活著。這就是能耐。

車拐過南北大道,駛入一條街,被煙花炮竹燎得霧氣朦朧的酒店,隱隱冒出半個頭。

別說,東三省的混子就是牛逼,這世道,白的明,黑的暗,三歲毛孩兒都清楚。內地有四大黑窩,廣東雲南的黃和毒,河北東北的軍火賭場,在條子嘴裏號稱“雙南雙北”,也得偷偷摸摸的幹,如此大陣仗為一個頭目慶生,把整條街道都堵塞了,出了東北絕對見不到。

深圳也有過,二百多個馬仔開道,當即就讓局子端了,不夠咖位就別逞能,和條子杠,得有真本事。

車剛靠邊停,鞭炮聲便從酒店二樓的窗口砸下來,烏泱泱的車海足有上百輛,望不到盡頭,馬仔進進出出,偶爾還能看到幾個政府熟臉兒,低調戴著墨鏡,生怕被認出,拎著禮品來賀壽,不敢久留,心意到了就走。

名利場的陣仗大大小小我也見了不少,今兒算是開眼界,光是張世豪和祖宗壓了半壁江山,東三省的混子全聚齊了。

台階上迎賓的男人老遠瞧見祖宗,瞳孔眯了眯,小聲對旁邊馬仔吩咐了句,馬仔急匆匆衝進大門,男人大笑著迎接,“沈老板,稀客。謝您賞臉,我們祥叔見著您,一定樂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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