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沒吭聲,此時岸上的北碼頭已經亮如白晝,馬仔撐起一把傘,將張世豪從賓利車內接下,一撥人圍攏上去,駐守在他四周,這是黑道的規矩,頭目出行辦事,都要支著防彈傘護頭,以防暗箭傷人。
張世豪走到倉庫門口,抬手一撩,黑色皮衣從肩膀褪下,馬仔繞到身後接住,正對的倉庫裏漆黑一片,他側頭吩咐了什麼,留下四名馬仔看門,其餘都跟隨他一起進入。
祖宗不慌不忙閉目養神,遲遲不肯下令,這樣近乎靜止耗了十幾分鍾,倉庫裏的燈亮了。
白紙糊著的窗子上,人影閃爍,張世豪的馬仔開箱清點貨物。
祖宗說了句動手。
艙內潛伏的便衣刑警和檢察官接連跳下甲板衝上岸,飛快向倉庫移動,放風的馬仔起先沒有留意到,等察覺為時已晚,刑警人手一個,將他們撂倒在地,四張臉埋入泥沙中,連話都說不出,隻剩下無聲的掙紮。
嶄新的檢察長製服在昏黃燈火下英姿颯爽,祖宗氣勢凜冽走在最前麵,踩上坍塌的木門,嘎吱響動驚擾了裏麵點貨的馬仔,所有人臉色大變,“是條子!泛水了!”
地上堆積的厚重稻草下一刻鋪天蓋地揚起,馬仔抄家夥形成包圍之勢,便衣也同時拔槍瞄準對方,幾十道人影如同柱子,陷入焦灼的對峙,互不相讓。
張世豪短暫的錯愕後,平靜穩住了心神,他輕挑眉梢,“沈檢察長,來找我搓麻嗎。”
祖宗鬆開頸口,直到這一刻,他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張老板,搓麻就免了。你暗中這盤棋下得盡興嗎?”
張世豪勾起一邊唇角,波瀾不驚,“我聽不懂。”
祖宗目光梭巡牆根的十個鐵皮箱,褐黃色紙包碼放得整整齊齊,他勢在必得笑,“我看得懂就夠了。”
張世豪修長清瘦的身姿,被房梁懸吊的燈管投射在地麵,散發出冷颼颼的陰暗之感,“沈檢察長似乎總和我過不去。”
“張老板如果問心無愧,本本分分做生意,我也犯不著和你過不去。”
張世豪倒是沒翻臉,側身讓出一條路,馬仔凶神惡煞,大有魚死網破阻截條子盤查的架勢,他從容不迫製止,目光頗有深意,“沈檢察長出頭,這麵子我還真不能不給了。”
祖宗冷笑,揮手一聲令下,條子正要過去搜查,張世豪說了聲且慢。
馬仔聞言,整齊劃一卡在了條子和貨箱之間,兩撥人杠上了。
祖宗眉間一冷,“哦?張老板這又是什麼意思。”
“別急。”張世豪手指擦拭著表盤,漫不經心,“如果這批貨,沒有問題,沈檢察長如何補償我。總不能你是官,就隨便攪我的場子。”
他撂下這句威脅性十足的話,便不再吭聲,摸出一根雪茄含在嘴角點燃,煙霧很濃,隻是一口就將他的臉噬沒,海風灌入木門,在倉庫裏蔓延,吹散了一些,他幽邃如鷹隼的眼眸若隱若現。
祖宗對雪茄的味道聞不慣,他速戰速決,“張老板想怎樣。”
張世豪斜叼著煙,襯衫紐扣係得亂七八糟,一身不羈的痞子範兒,他匪氣的麵孔因為俊美,又比一般黑老大貴氣許多,他似笑非笑橫了我一眼,“把你馬子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