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柳姨不隻手在抖,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整個神經繃得緊緊的。
魚笑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得到明確回答的柳姨卻沒有停止顫抖,反而抖得越發激烈。被壓抑了許久的內心,突然爆發。
哇的一聲,抱著魚笑大哭了起來。
魚笑更是疑惑了,卻沒有推開柳姨。或許是因為她腦海裏不屬於她的記憶裏,關於這個身體本身實在是不太好相處,而關於這個柳姨的卻全是美好。
這一場哭泣持續了很久,魚笑沒有表情,沒有安慰。隻是當她的肩膀被淚水浸濕後,她有些難受,輕輕的推了推。
柳姨眼中閃動著驚喜的光,許久不曾這麼開心過了。
確實驚喜,三天前,魚笑不知怎麼掉進了村口的蓮池裏。等救上來的時候魚笑已經奄奄一息。
沒有人幫她們,所有人都讓她準備後事,說魚笑沒救了。
隻有她不相信去求大巫,沒想到求來的結果卻是,異瞳祭天!
現在魚笑沒有被燒死,魚笑醒了,不但醒了,天生失明的眼睛也能看見了。
讓她怎麼能不驚喜,不高興!過於激動的她並沒有發現魚笑的異常。
柳姨雙手合十默默地念叨了幾句,似乎是在感謝上蒼垂憐。
“阿笑,你先躺下。我這就去給你找藥!”
桃溪村世世代代以藥田為生,魚笑家也有。
柳姨現在一點也不想去找大巫,也不敢!阿笑的身體太弱了,她隻能自己找點有益的藥草。
柳姨嘴角帶著笑,慌慌忙忙的擦擦眼淚,站起身來往外跑。一臉下定決心的表情。至於下了什麼決心,魚笑可就不知道了。
魚笑繼續安靜的思考著她的現狀,渾身無力,她好像有些餓了。
試著活動了幾次,確定她沒有力氣下床,她放棄了。等著柳姨回來吧,她並不太喜歡這種依靠她人的感覺。
魚笑沒有想過,天都黑了,柳姨能不能成功找到藥材。她也沒有想過,這看起來吃飯都成問題的家裏能有銀錢去其他人家裏換藥材嗎?
好像有些累了,她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屋外的驚雷聲吵醒的,風聲吹得嘩嘩作響。屋子的角落一滴一滴的滲漏著雨水。
屋外下雨了,這是否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呢?
也不知道村民們會不會驚慌於這場雨水又繼續帶來災害,因而跑去找大巫祈求。
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柳姨並沒有回來。
魚笑所幸就這麼躺著,望著屋頂。
就像上輩子在冰冷的實驗室裏,時不時的發呆一整天。她並不覺得害怕和不安,她隻是在想,要是柳姨就這麼不回來,她會不會就這麼餓死呢
她的靈力是能控製植物,可現在太弱了,還不能無中生有啊。
所以隻能餓著,等待著柳姨。
她討厭餓肚子!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魚笑有些開心,或許是叫開心吧。
壓抑的暴風雨隨著亮起的天空終於停了下來,然後她透過窗戶看見了太陽。
那隻存在模糊記憶中的太陽,那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見過的太陽。
陽光的餘暉裏,柳姨一臉狼狽一瘸一拐的回來了,帶著一籃子草藥。柳姨沒空理會自己的狼狽,趕緊看了看魚笑,就準備去廚房熬藥。
柳姨膝蓋的褲腿處有些破,星星點點的血跡在那洗的發白的褲腿上有些刺目。渾身到處是水跡!無比狼狽。
不知為什麼,看著這樣的柳姨。魚笑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封閉的內心卻自主的驅趕了這些她不明白的情緒。恢複一片寧靜。
似乎注意到魚笑的目光,柳姨笑了笑,“阿笑,我沒事,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這就去給你熬藥!”
“我餓了!”魚笑並不認為自己需要吃藥,她隻是有些餓了。
“好好好,阿笑餓了,姨現在就去給你做飯。”真好,阿笑知道餓了,阿笑會好起來的。
柳姨激動的心情在看見缸裏最後一點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家裏沒有吃的了,隻能熬點白粥了。鍋裏滾動的米粒散發著清香,柳姨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人在餓了的時候,任何吃食都會有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
然而柳姨隻喝了點米湯。給魚笑盛了滿滿一碗。
柳姨咬了咬牙,想著明天,就明天,把家裏的藥田賣了吧,阿笑要買藥,要補身體。
對於一個村子裏的人來說,藥田是安家立命的東西,一般是沒有人會賣的,可見柳姨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當看到白粥的時候,魚笑麵無表情的臉,有著一絲或許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