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卿、龔伯遂和沙喇班三個,因為手裏握著一支純火器部隊,所以也被分別任命了萬戶、參軍和副萬戶之職,率部跟主力一道行動。平素這支兵馬單獨立營,不與其他任何一哨兵馬混同。戰時,則歸定柱直接指揮,以便在關鍵時刻,給徐賊致命一擊。
其他主動請纓的眾文武,除了幾個讓定柱不太放心者,被分別委任了參軍、經曆等閑職之外,其他就都被丟在了大都。左相賀唯一在私下裏說得明白,這些人個個文不成,武不就,扯起自己人後腿來卻一個頂倆。帶著上他們出戰,反倒容易被他們壞了士氣。還不如留著他們在大都城內伺候皇上,反正朝政已經爛成那般模樣了,再爛也爛不出更多花來!
將士選定,糧草輜重準備停當,右相定柱、左相賀唯一兩個再度聯袂進了一趟皇宮,跟妥歡帖木兒鄭重道別。然後,找了個良辰吉日,率領大軍揚長而去。
這一走,幾個擔任主將者,大抵上誰也沒打算活著回來。所以三軍上下,隱隱就帶上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先花了一整天時間抵達了通州,然後該乘船的乘船,該騎馬的騎馬,沒有馬匹和船隻代步的繼續兩條腿趕路,迤邐本著東南方的海津鎮殺去。
因為正值青黃不接時刻,地方上很難籌集到足夠的糧草。所以二十萬兵馬的日常消耗,大部分都必須靠糧船從後方輸送。故而行軍路線,也就無法距離京杭大運河太遠。隻能沿著通州、楊村、海津、清州這條曲線,拐著彎子緩緩向前挪動。
好在淮安軍那邊,兵力也不太充足。主帥徐達又是個天生謹慎的性子,取得了一係列輝煌大勝之後,卻沒敢立刻放開了步伐向北高歌猛進。所以最近才沒有太多噩耗向北傳來,兩軍才不至於在大都城下一決雌雄。
但是有一條最新消息,依舊令定柱心神不安。那就是,淮安軍第九軍團,居然在德州城內升起了青狼圖案軍旗。而這支剛剛組建的軍團,從主將到底下的兵卒,幾乎是清一色的草原麵孔。
“該死的朱屠戶,該死的徐賊,我就知道他們兩個忽然放慢了腳步,就沒安好心!”接到消息的當日,定柱在座艦上摔碎了七八個冰翠茶碗,踹爛了三四張楠木椅子,直到周圍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供破壞了,才喘息著坐倒了甲板上。
對手這一招,等同於給全天下的蒙古人和契丹人都指明了退路,讓各地驚慌不安的萬戶、千戶們,立刻就看到保全家族富貴的希望。而大元朝這邊,則愈發後繼無力,舉步維艱。
“右相大人這是怎麼了?大戰在即,你可千萬不可失去冷靜!”左相賀唯一聽到動靜,趕緊跑上前大聲提醒。
“你看,你自己看!”定柱抹了下嘴角的血跡,用力將密報丟給賀唯一,讓對方自己揣摩。
細作傳回來的消息,並不是非常詳盡,但已經足夠讓賀唯一將徐達的動作,分析得非常清楚。在消滅了東昌路的守軍之後,此賊沒有急著趁朝廷沒有做出反應之時,繼續擴大戰果。而是將帥帳暫時立在了聊城,然後一邊分派吳良謀、吳永淳、王弼、張定邊等將肅清左右兩翼的州縣,一邊著手整頓降兵降將,將其去蕪存菁。
太不花是個人精,自知地位尷尬,又多少還對大都這邊念著些同族之情。所以率部投降之後,就自己主動提出,要解甲歸田,下輩子去做一個在朱總管庇護下的小民足矣。徐達和劉伯溫再三挽留無果後,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他的請求。修書給大總管府,請求按照太不花貢獻和職位,贈與金銀細軟若幹,各家商號股權若幹,令其還沒等離開軍營,就已經腰纏超十萬貫。
其他眾新降將領見了,大部分都怦然心動。互相串聯著,商量著,陸續向總參謀部提出了退役要求。對此,劉伯溫也樂見其成,以最豐厚的報酬,回饋大夥的善意,並且準許他們帶著自己的嫡係部屬,一同離開。於是乎,短短數日之內,七萬餘降軍,就散掉了大半兒。剩下三萬出頭除了打仗之外什麼都不會幹,並且心甘情願替大總管府而戰的,才被徐達留了下來,單獨組成第九軍,由阿斯蘭暫且帶領,進駐德州。
如此,徐達所部兵馬,再度降低到了二十萬之內。朱屠戶那邊的補給壓力,也頓時大為減輕。但是,他們對大元朝的威脅,卻愈發沉重。宛若一把出鞘的屠龍寶刀,高高舉起,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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