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圍沒有記者,男人如實回答:“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事發當時我在一樓開工,頂天和我們賈隊長在二樓,他們要在上麵接電線,我記得我瞄過一眼,當時隻有賈隊長自己站在承重梁上,後來過了也就不到十分鍾的樣子,我們忽然聽到頂天大喊一聲‘都躲開’,再往上一看,頂天趴在橫梁上,一手拽著賈隊長的衣服,我們下意識的從下麵躲開,還沒等回過神,前後也就三秒鍾的功夫,橫梁忽然斷了,兩人從二樓直接摔下來,還砸傷了一些在一樓開工的兄弟。”
果真是橫梁斷裂引發的高空墜落,岑青禾暫時止住眼淚,出聲問:“你們確定那是承重梁?承重梁為什麼會突然斷裂?”
男人蹙眉回道:“我們也很驚訝,但那條確實是承重梁,按理說什麼出事也不會在承重梁上出事,但我們就是眼睜睜看著梁斷了,賈隊長和頂天……”
他沒往後說,但從眾人餘驚未退的表情也不難看出,這不是一次意外,而是災難。
想到頂天,想到昨晚明明他們還通過電話,頂天說他今天就跟隊長請假,怎麼就一轉眼的功夫。
酸澀上湧,喉嚨再次哽咽,岑青禾隻能在心底拚命地向佛祖祈求,保佑頂天沒事,千萬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出來。
正想著,忽然手術室大門打開,從裏麵匆匆忙忙跑出來一個小護士,出門就喊:“賈勇家屬,賈勇家屬到了嗎?”
岑青禾不認識賈勇是誰,倒是身邊一眾人反應很大,馬上迎上前去,出聲回道:“護士,我們是賈勇的朋友,出什麼事了?”
護士出聲回道:“賈勇家屬還沒有到嗎?我們的醫生正在給他搶救,但傷者應該患有心髒病史,現在正處於心跳衰竭狀態,我們要患者家屬簽署手術風險同意書。”
醫生有治病救人的天職,但近些年醫患矛盾頻發,所以即便不能在術前讓患者家屬簽同意書,最起碼在手術過程中也要簽,不然萬一術中發生了什麼意外,醫院也不願擔這個責任。
有人回道:“我們已經跟賈勇家裏人聯係過了,他家不是夜城本地的,就算現在趕過來也來不及。”
護士也很著急,出聲問:“那你們誰能幫他簽?”
誰能?
大家互相看了看,誰都不能,平時關係再好,性命攸關的時刻,當然不能強出頭。
岑青禾看兩邊都在猶豫不決,不由得出聲提醒道:“能不能給賈勇家裏打個電話,讓對方口頭承諾同意繼續手術?”
護士跟工友都看著岑青禾,短暫遲疑過後,護士道:“先給他家裏人打個電話吧,確定一下家屬是什麼意思。”
馬上有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聯係的是賈勇的老婆,女人一接到電話嚇壞了,馬上問賈勇怎麼樣了。
手機開了外音,護士跟女人直接通話,如實轉述賈勇目前的情況,女人聽後直接泣不成聲。
護士道:“現在需要您做決定,我們的醫生才能給您丈夫繼續手術,時間就是生命,請您盡快做決定。”
女人忽然崩潰大哭,那哭聲隔著手機傳到手術室門前的每一個人耳中,肝腸寸斷,讓人忍不住心酸。
“救,一定要救他,護士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他……”
護士見慣了生死,顯得比尋常人要淡定的多,在這種時刻,她還是理智的重申了一遍,“您確定我們要繼續手術對嗎?”
“我確定,你們一定要救他。”
護士安慰了一下女人,然後抬眼對麵前的一眾人道:“大家都可以作證,我們是得到患者家屬同意才繼續手術的。”
眾人點頭,護士扭身就要走,岑青禾本能的抓住她的手臂,等她回頭,眼帶擔心的問:“護士,薑頂天怎麼樣了?”
這也是大家所關心的,護士搖頭,“我負責一號手術台,其他人的情況我不大清楚。”
岑青禾很怕從護士嘴裏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如今一個不大清楚,她不知道是暫時的放心,還是更多的擔心。
護士回了手術室,外麵又剩下漫長的等待,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道,這種味道莫名的讓人厭煩,仿佛消毒藥水的味道,是為了遮擋住死亡的腐敗氣息。
在此期間,蔡馨媛先趕到醫院,半小時後,金佳彤也到了,她氣還沒等喘勻,就見手術室大門緩緩打開,幾名護士推著一個蓋了白單的車子出來,醫生摘下口罩,像是電視劇中演的那般無力,說了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