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把煮好的一大碗榨菜火腿麵端到商紹城麵前,垂著視線,小聲說:“我也沒想到程家會有人提議讓我戴,南方人不是比較重視這些嗎?我要是說不戴,顯得我跟小心眼兒似的。”
商紹城太了解岑青禾是什麼樣的人,情義和麵子看的很重,而且不大會拒絕別人的‘好意’。
見她垂頭喪腦,一副霜打的茄子樣,商紹城不舍得大聲說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我知道你是衝著程道函的麵子,但未必所有人都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程稼和就更不知道揣著什麼心思,明知道你這麼出去會讓人誤會,他還不攔著,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岑青禾想替程稼和說兩句話,一看商紹城麵色不善,沒敢吱聲。
隻說了句:“我知道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兒,我會拒絕的。”
商紹城是怎麼看程稼和怎麼不順眼,先是一出手就送十幾萬的‘小禮物’,隨後又在岑青禾這裏花高價買了塊兒地,現在吃準岑青禾性格上的軟肋,故意讓人誤會他們的關係。
很多話,他不打算跟岑青禾說,她是有點兒小聰明,但也就僅限小聰明了,他說太多,她未必相信,還覺得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為今之計,說什麼都沒用,隻要等程稼和那邊的動靜,就能說明到底是他心眼兒小,還是姓程的居心不良。
岑青禾坐在他腿上悶悶不樂,商紹城晃了下腿,佯裝不悅的問:“幹嘛?我說的不對?”
岑青禾說:“對,我這不聽著呢嘛。”
“那你擺臉色給誰看?”
“我沒擺臉色。”
岑青禾心裏也挺難受的,說著說著鼻子就有些酸,她起身要走,商紹城一把拽住她,她低著頭,他故意把臉垂到很深,再抬眼看她。
岑青禾眼眶含淚,商紹城馬上變了口吻,拉著她的胳膊道:“欸,怎麼說著說著還哭了呢?我說什麼難聽話了?”
岑青禾搖頭,他不問還好,越問她心裏越委屈,抬手去擦眼睛。
商紹城把她扭過來,拉著她的手問:“我說重了?”
他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試探和忐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惹她掉眼淚。
岑青禾鼻子泛酸,不想讓商紹城看見自己掉眼淚,所以掙著要伸手去擦,商紹城見狀,趕緊把她一把抱住,拍著後腦連聲道:“哎呦呦,把白眼兒狼給弄哭了,完了完了。”
岑青禾把頭埋在商紹城脖頸處,直接啜泣出聲,商紹城不管誰對誰錯,先道歉再說。
“我錯了,白眼兒狼不哭,我錯了行吧?我再也不說你了,我跟你鬧著玩兒的。”
他越說岑青禾哭得越厲害,抬手抱著他的脖頸,眼淚濕了他一脖子。
商紹城一直在哄,因為岑青禾等閑不哭,他正在自我檢討,難道是說把她和程道函一起埋了,她不高興了?
正琢磨著,岑青禾一抖一抖,悶聲說道:“你別給我道歉,是我做錯了,我應該理智點兒拒絕的。”
商紹城說:“你沒錯,你心眼兒好,是姓程的沒安好心,我應該直接去找姓程的,不應該說你,你看你多好,還給我做飯,還給我煮麵。”
他抬手抽了紙巾,親自幫她擦眼淚,岑青禾抽搭抽搭,擤了下鼻涕。
商紹城故意一撇嘴,“惡心。”
岑青禾抬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他馬上改口,“不惡心。”
岑青禾道:“其實我當時也覺得不大好,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拒絕,這次是我自己主動提議去的江城,他家裏有人讓我以小輩兒的身份給程老爺子戴個孝,這在北方也很正常,我一時間找不到說不行的理由。後來我看有些人誤會我跟程稼和的關係,我馬上就走了,你說程稼和對我沒安好心,但從我倆認識到現在,他從來沒做過一件不好的事兒,反而還幫了我不少忙,誤會這東西大家是忌諱,但我更不想因為怕誤會就凡事兒一點兒人情味兒都不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叫我白眼兒狼還真是叫對了。”
商紹城說:“其實送一送老人無可厚非,你想的沒錯,人不能沒有人情味兒,但你也要看活人是不是想借死人占你的便宜,你都說覺得尷尬,那就是你打從心裏也覺得跟程家不到這個關係,程家為什麼會突然讓你戴孝?你就沒想過會不會是有其他原因?”
岑青禾讓商紹城問住了,琢磨了一會兒才說:“人家家大業大的,能占我什麼便宜?”
商紹城唇角勾起一抹嗤笑,不答反問:“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岑青禾問:“賭什麼?”
商紹城道:“你不說程稼和沒做過什麼不好的事兒嘛,那我們就堵他讓你戴孝這茬,是就此完了,還是會繼續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