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跟商紹城聊到夜裏十二點多,她要早起,所以就沒拖太晚,掛了就睡覺了。
手機鬧鍾響的時候,岑青禾睡得正沉,迷糊著睜開眼睛,室內一片昏暗,她一時間有些晃神,還以為天沒亮,結果一看手機,已經六點了。
窗簾外麵隻有模糊的亮光,岑青禾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才發現外麵在下雨,天空烏雲密布。
幸好她定了鬧鍾,不然她能一覺睡到下午。
去浴室洗臉刷牙,她化了個很淡的妝,然後穿上白襯衫和過膝的黑色高腰裙,說好了六點半在樓下大堂等,她六點二十就下去了,結果程稼和派來的人已經在等候。
對方跟岑青禾打招呼,“您好岑小姐,我是三少爺的司機,我負責送您去陵園。”
岑青禾頷首,“麻煩了。”
外麵細雨如針,司機自己打一把傘,也要幫岑青禾撐傘,岑青禾道謝自己來,司機快步下去幫她開車門,確保她全程一滴雨都沒打在身上。
車內稍微有些陰涼,司機上車之後就把暖風打開,所以這一路岑青禾也不覺得多冷。
江城她完全不熟,車子開了能有一個小時的樣子,緩緩駛入陵園,透過被雨水朦朧的車窗,岑青禾隱約看到外麵停滿了私家車,車下的人又都打著傘,所以乍一眼望去,遍地都是深顏色的傘頂,密密麻麻。
司機將車子開到靠前的空位停下,快步下車幫岑青禾撐傘,對她道:“岑小姐,我帶您去前廳。”
岑青禾在這裏也不認識誰,所以下意識的跟著往前走,待到進了前廳,一抬頭才發現,這裏並不是普通賓客休息的場所,因為裏麵的都是程氏家族的人。
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因為他們都批戴重孝,一眼就能辨別身份。
岑青禾的突然出現引得程氏家族的人集體關注,天知道岑青禾此時此刻的內心在咆哮,她最怕尷尬了。
好在程稼和從相連的偏廳走過來,一側頭看到岑青禾,他邁步向她走來。
今天他一身黑色,越發顯得頭頂的孝帽刺眼的白,在岑青禾麵前站定,他出聲說:“青禾。”
岑青禾小聲道:“你司機帶我過來的,我還以為是普通的迎客廳,不知道是你們家裏人的內廳。”
程稼和說:“我特地叫人把你帶到這的,你在這裏也沒什麼認識人,一會就跟著我們吧。”
岑青禾正要說這樣不好,她又不是程家人,免得被人誤會。
話還沒等出口,已經有人出聲說:“老三,你朋友嗎?”
程稼和轉頭道:“姐,這是我夜城過來的朋友。”
程稼和上有一哥一姐,他當場給岑青禾做介紹,廳內還有程道函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們的兒女和下一輩也都悉數到場,光是家族內部的孫男娣女就足有幾十口人。
程稼和的一個堂兄看起來跟他關係不錯,當即走過來,小聲問:“老三,你女朋友?”
程稼和說:“不是女朋友。”
他堂兄不信,看著岑青禾的目光中充滿了意味深長,岑青禾也覺得分外尷尬,這就跟誤入桂圓堆中的龍眼,說不是桂圓,誰信?
更讓岑青禾覺得有口難言的還在後頭,正常前來悼唁的人不需披麻戴孝,可因岑青禾跟程稼和關係‘特殊’,加之程稼和說了句:我跟爺爺聊過青禾,爺爺也說有機會想跟她見一麵。
就因為這句話,程家人破例允許她為程道函戴近親孝,就是腰間係白色孝帶,以示關係親近。
這種‘榮譽’岑青禾不可能說不要,一來對程道函不敬,二來掃了提議人的麵子,所以岑青禾隻能硬著頭皮紮在程家人中間。
在悼唁儀式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湊到岑青禾身旁,小聲問她:“姐姐,你是我三叔的女朋友嗎?”
她是程稼和大哥的女兒,岑青禾聞言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搖頭回道:“不是,我跟你三叔是朋友。”
小姑娘說:“那是我三叔喜歡你還沒追上吧?你看,我二堂叔也帶了女朋友過來,跟你戴一樣的孝。”
岑青禾極力解釋著,“你們真別誤會,我有男朋友,你三叔跟我也真的是朋友,我不是這裏人,也不認識別人,所以你三叔就讓我跟著你們一起,怕我一個人尷尬。”
早知道還不如一個人了,總不會比現在還尷尬。
小姑娘聞言,似是有些信了,出聲說:“那你一會跟我一起走吧,我帶著你。”
岑青禾微笑著點頭,“好,謝謝你。”
悼唁儀式八點整舉行,所有人等移步外麵最大迎賓廳,岑青禾是跟著程家人一同出去的,所以到了外麵才發現,偌大的廳內,所有人都已經站好了,烏壓壓的一片,少說也得有三五百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