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聊著,李治下意識朝自己下身一瞥,發現自己仍處於光溜溜的狀態,頓時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痛苦地閉上眼睛,歎道:“混賬,還不給本王穿戴好,羞煞本王也!”
宦官回過神,急忙幫李治提上褲子,和將領一左一右把他攙扶起來。
馬車搖晃,顛簸不停。
華麗的馬車內,羅雲生和李治相對而坐,氣氛沉默而尷尬。
李治盯著羅雲生,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充滿了憤怒,憤怒的眼神盯著羅雲生少說已有一炷香時辰了。
被一個小屁孩如此盯著,羅雲生頗有些不自在,瞬間有一種自己沒穿褲子的錯覺,很羞恥。
同時,羅雲生也悄悄打量著李治。
不到兩年沒見,這小家夥變化很大。
個子高一些了,可以抵達羅雲生的胸口部位。
模樣更加清秀了,甚至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弱之態。
膚色白皙,眼睛清澈,看上去跟體弱多病小兕子竟有幾分相似。
羅雲生悲傷的發現,這個小屁孩如果再長大幾歲的話,很可能對自己帥哥界第一把交椅的地位產生足夠的威脅。
良久,李治點頭:“恩師,你的腳法又進步了。”
羅雲生愧然躬身行禮:“臣……剛才孟浪,誤傷了晉王殿下,臣死罪,請殿下責罰。”
李治沉默,臉頰抽搐幾下,幽幽歎道:“我如何能罰你呢?你是我的恩師啊,這個時候你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羅雲生汗然,好熟的詞兒。
差點跟著唱起來了……
想想李治剛才的遭遇,羅雲生也不由為他叫屈。
拉個屎都出事,偏偏性格有些軟弱,仇人在眼前他也提不起勇氣報複。
今日踹的若是太子或齊王,這個時候羅雲生真有可能在車底了……
“今日紮營後,臣願為殿下親手做幾個菜,保證讓殿下滿意,以此向殿下賠罪。不知殿下可願揭過?”
李治兩眼一亮:“恩師,我想死你的手藝了,治今日可有口福了。”
隨即李治眼神一沉,一手不自覺摸向自己的屁股,頗有些遲疑:“可是,如此奇恥大辱,被一頓飯化解,治心中著實不甘,羅縣侯何以教我?”
“男人大丈夫,心胸要開闊一些……”羅雲生勸慰道:“拉屎吃的虧用食物補償。恩怨皆消,此舉正是相得益彰,未來咱們師徒還要同一段很長的路,您與臣不能總這麼水火不容吧?若辦砸了你父皇的差事,你我都倒黴。”
事實證明,小屁孩果然比較好哄,被踹飛的奇恥大辱在羅雲生的舌燦蓮花之下,李治猶豫許久,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垂下頭,朝羅雲生伸出兩根手指。
一副“耶”的模樣。
“兩頓。”
“成交!話說前麵,若再記仇可就不是大丈夫了。”
“哼!知道了!壞男人!搶我女人!”李治把頭扭過一邊,語氣仍有些難以釋懷,“不過看在你是我老師,又請我吃飯的份上,原諒你了。”
直到這時,羅雲生才暗擦了一把冷汗。
長籲一口氣。
他都忘記了,這廝也喜歡武媚娘的。
好險,差點把未來的皇帝陛下得罪得不要不要的,若今日真因此事而與李治結下死仇,羅雲生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沒法在大唐混下去,除非拚盡全力改變曆史。
必須拚盡全力扶持太子上位了。
幸好如今的李治年歲不大,比較好哄,也幸好李治這小屁孩性格有些軟弱,沒有端王爺的架子,羅雲生這才有驚無險過了這一關。
遇到李治後,羅雲生才知道,這次奉旨去晉陽的不止他一個,至少還有這位晉王一起,李世民有沒有再派人暗地裏去晉陽,羅雲生不清楚。
一切都因這次的雪災而起,從古至今,天災對民間和統治者而言都是一樁很麻煩很可怕的事,因為災難在無窮盡的挑戰著人性,誰都料不到衣食無著,生計全無的難民們會做出什麼事,會對統治者造成怎樣的威脅。
華夏數千年來,處於底層的百姓其實是最勤勞,最有耐性,最能逆來順受的群體,統治者長久的“治人”與“治於人”的洗腦,百姓們從來也不覺得天生被人統治有什麼不對,哪怕官吏惡劣,對他們又打又罵,或是苛以重稅,百姓們都能無奈地忍下去。
可是有一條底線,是絕對不能觸碰的,那就是“饑餓”。
是的,饑餓是所有百姓的底線,統治者和官府再作威作福,再苛以重稅,隻要能讓他們吃個半飽,不至於活活餓死,他們就沒有起來反抗的勇氣,可是若遇到災年,或是苛政令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無法保證時,那時的百姓已不是百姓,而是瞬間變成了一群眼冒綠光的狼,沒了活路的他們,就如同楚霸王破釜沉舟一般,反正已斷了後路,不如索性殺官造反,殺出一條活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