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適應嘛,當然要多休息幾天調適一下心理,不會休息的人怎能幹好革命工作呢?畢竟將來要在尚書省跑腿的……
這天下午,羅家來了一位客人。
準確的說,這位不是客人,而是門客,齊王府的門客。
拜訪依足了禮數,先遞帖,隨帖還送上一份冗長的禮單,羅雲生接過禮單,從上至下仔細看了一遍,越看臉色越凝重。
禮送得很貴重,從紅珊瑚到鴿蛋大小的東海珍珠,從毫州絲絹到東漢古玉,出手闊綽得一塌糊塗。
“今過啥節?”羅雲生抬頭冷不丁朝玉兒問道。
玉兒滿頭霧水想了想,搖頭道:“啥節都不過呀,中秋早已過了,寒食和元旦還早,前後都沒挨著。”
羅雲生垂頭看著禮單,曲指彈了彈,苦笑道:“不年不節的,送這麼重的禮,而且還是王爺屈尊給縣侯送禮,這位王爺難道已經反省過自己人緣太差,所以不惜一擲千金到處交朋友麼?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千百年來,老祖宗們總結出來的一句句俗語留給後人,這些話都是血淋淋的教訓積累起來的,充分表達了對於沒事亂送禮的人的一種深深的戒備心。
羅雲生現在的戒備心也很深。
雖然自己很英俊,自己很有魅力,自己很愛錢,自己恨不得給自己安上一個“從長白山到海南島連綿八千裏江山上下五千年老少皆宜男女通殺古今第一美男子”的尊號,但是……看到齊王的禮單那一刹,羅雲生仍感到了深深的戒意。
從程處默口中,武媚娘口中,還有前世依稀記得的史書中,羅雲生大致了解了齊王的為人,以齊王的為人品性,才隻見過一麵便恨不得與他拜把子結為異姓兄弟,並且很快派門客上門給他送了一份重禮,若羅雲生真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人格魅力所致,那他根本活不到成年授冠的那一天。
“這份禮怎麼樣?”羅雲生笑著朝玉兒揚了揚手中的禮單。
玉兒接過禮單看了一眼,頓時有些吃驚。
自從嫁到羅家以來,平日裏逢年過節,羅家收到的禮品不少,回的禮也多,無論送禮還是回禮,她都沒見過如此闊綽的手筆,可以說,這份禮單上的東西如果換算成錢或銀餅的話,這個數字大概可以維持羅家這個新興權貴府邸十年左右的日常開銷,簡單的說,這份禮對羅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來說都算是發財了。
“如此貴重的禮,夫君,你和齊王殿下交情很深麼?”玉兒不愧是商賈出身的女子,馬上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羅雲生笑道:“隻見過一麵,你說深不深?”
玉兒黛眉深深蹙起,沉默片刻,歎道:“還是夫君拿主意吧,妾身沒法說什麼了。”
羅雲生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陷入沉思之中。
玉兒靜靜地看著他,聰慧如她。此時也知道這份禮單的背後沒那麼簡單,但是她也相信夫君會拿出一個妥善的處置辦法。
“這份重禮,咱們羅家得收下。”羅雲生沉吟許久後,終於下了決定。
不能不收,中國從古至今都是一個講究人情和臉麵的社會,每個人都好麵子,地位越高。
越怕丟麵子,被人拒絕禮物是件非常傷麵子打臉的事,哪怕是好意和謙遜也不行,處在齊王和羅雲生這個階層圈子裏,被拒絕往往便意味著結仇了。
說實話,羅雲生不想得罪齊王這種靜如變態,動如瘋狗的人,不得不說,這是個狠角色。不到萬不得已,羅雲生不想與這種人交惡,因為得罪這種人會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和傷害。
處事圓滑一點,維持目前平淡而淺薄的交情。彼此見麵僅限於友好地點頭打個招呼,這是羅雲生最希望看到的關係,不能太淺,淺了難免生怨,更不能太深,深了會把自己帶進不可掌控的漩渦裏。
玉兒對羅雲生的決定從來都是無條件讚成,隻是這一次,玉兒也難免心尖兒一顫。
“夫君……果真決定收下了?”
“嗯,收下了。必須得收。”羅雲生點頭,語氣很堅定。
玉兒暗歎口氣:“好。妾身便吩咐田管家收下。”
“慢著,別忙著收禮,你順便叫家裏的帳房先生入庫房核查一下,給今日這些禮物都估個數,看看折成銀錢大致值幾何。”羅雲生緩緩地道。
玉兒眨著眼:“然後呢?”
“然後……明日派田管家親自進長安城一趟,去齊王府,回送一份更重的禮,記住,回禮不可超過太多,其價值比今日的禮多一點點便足夠,多了,也得罪人。”
玉兒眼睛一亮,笑道:“夫君果真聰明呢,這一來,既沒得罪人,禮數也周全,咱家的麻煩也解決了……”
羅雲生苦笑搖頭:“麻煩解決?嗬嗬,你想得太簡單了,夫人,咱家的麻煩才剛開始呢,若齊王真對我有所圖,你以為他送了一次禮便就此罷手嗎?”
頓了頓,羅雲生肅然道:“告訴田管家,明日回禮時,禮數一定要周到,話要說漂亮,就說你送的禮我羅家已還清了,以後別來煩我,不然別怪我翻臉,想占我的便宜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如果覺得不自卑你再來占……”
玉兒倒吸一口涼氣,驚恐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