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沒理她,隻朝玉兒歉意地笑了笑:“皇妹性子跳脫,說話沒個禮數,貧道代她賠禮了。”
玉兒笑道:“高陽公主殿下沒說錯,羅雲生是命婦的夫君,當時隴右的局勢陷入危機,命婦相信他的本事,縱然沒有命婦,他也能化險為夷,倒是命婦胡作非為,給夫君闖了禍,害他為命婦善後,說來慚愧得緊。”
莫名其妙的,三女之間聊起來忽然和風細雨,吹麵不寒,羅雲生懷著一肚子拉架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走了幾步後發覺此時自己實在不宜插入這幾個女人中間,否則本來和諧友好的畫麵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變得電閃雷鳴。
腳步邁了幾步後,羅雲生果斷決定轉身後撤,再次湊到老將人堆裏。
“咋回來了?”程咬金眯著眼,幸災樂禍的笑:“那邊不是公主就是自家婆姨,她們可不會逼你上疏勸諫,頂多,嗯,哈哈,頂多你給她們灌兩壺醋喝,出不了人命……”
說完諸將同時放聲大笑,望著羅雲生的目光充滿了曖昧。
武媚娘與玉兒的第一次見麵和風細雨,雙方親切友好,相敬如賓,沒有任何撕起來的預兆。
羅雲生頗有些意外,雖說二女性子溫婉,但他以為就算不會當麵打起來,至少也會你來我往互相冷嘲熱諷幾句,畢竟……二人地位不一樣,一個是羅家正室大婦,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見,雖不至於打得頭破血流,但眼前這幅你快樂我也幸福的畫麵,實在太違和了。
羅雲生心不在焉地混在老將人堆裏,不時回頭張望,老將們說什麼他根本沒聽進去,恍惚之間,便遠遠看見武媚娘和玉兒笑著不知說了什麼,然後……二女牽起了手,神情親熱得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羅雲生眼皮抽了抽,越來越不對勁了,這一見如故恨不得結為異姓姐妹的架勢到底是腫麼回事?她們該不會把他一腳踹了,索性高調宣布……百合真好?
與玉兒親熱聊了許久之後,旁邊不少安靜等候的貴婦們終於一齊上來,紛紛與武媚娘和高陽見禮,嘴裏的稱呼都是“新成公主殿下”,而不是什麼“道姑”,盡管武媚娘一個勁的宣稱自己已是出家人,但貴婦們可不管,不管什麼身份,但終究是有了公主身份。
皇家公主的待遇不一樣,在這個宴會裏如明星般光芒四射,貴婦們見禮過後,長孫無忌為首的一幫文臣,還有以尉遲敬德程咬金為首的武將紛紛上前見禮。
麵對這些與父皇平輩的開國老臣,兩位公主也放下了身段,一口一聲叔伯,神情恭敬得很,這些賓客如眾星拱月一般將兩位公主捧在中間。
場麵熱鬧非凡,倒把羅雲生這個花了錢包園子的主人扔在一旁。
羅雲生夾雜在人群裏,滿不是滋味地咂摸咂摸嘴,有種花錢當了冤大頭的失落感。
園子是我花錢包下的,你們要捧的人是我才對啊……
真想把這群人趕出園子,然後找殿中省的宦官退錢啊……
一番客氣寒暄之後。眾人這才紛紛散去,仍如剛才那樣,三五人湊成各自的圈子天南海北的繼續聊天。
玉兒仍與武媚娘站在一起,二女笑吟吟的牽著手,玉兒不時附在武媚娘耳邊說著一些隱秘的悄悄話,也不知說了什麼,二女竟同時朝羅雲生望來,然後掩嘴垂瞼嬌笑。
羅雲生歎了口氣,為何女人在男人麵前如不沾凡塵的仙女般玉潔冰清。而一旦兩個仙女般的女人湊在一起便瞬間秒變八婆的節奏?瞧這說悄悄話的架勢,瞧那一副說出了天大八卦秘聞的鬼祟樣子,還有那掩嘴嬌笑的滿足表情……嘖!
二女笑得很開心,兩雙明眸杏眼同時盯著羅雲生,羅雲生暗歎一聲,終於硬著頭皮上前,與武媚娘見禮。
“臣羅雲生,那個啥。見過公主殿下……”
武媚娘神情閃過一抹不自在,仍端莊地笑道:“羅縣侯免禮。”
一旁的玉兒仿佛看出了二人之間的尷尬。笑道:“公主殿下與咱家可是老相識了,妾身今日才認識公主殿下,才發覺原來殿下竟如此平易近人,若殿下不棄,往後咱們兩家可要多走動才好,夫君。妾身說得可對?”
羅雲生咧了咧嘴,幹笑道:“對,對……應該多走動。”
武媚娘目光閃動,心虛地瞥向一旁沒出聲。
玉兒笑道:“遠親不如近鄰,能與殿下做鄰居也是一段緣分。莫教緣分淡薄了才是,今日遊園過後,妾身想去公主府上拜望,還請殿下莫怪妾身唐突,殿下也可來羅家串個門,兩家近在咫尺,不來往可不行,殿下您說呢?”
武媚娘扯了扯嘴角,點頭虛應道:“羅夫人所言有理,本宮獨居道觀,有時也覺得寂寥,羅夫人若來陪本宮說說話兒,最好不過了。”
玉兒點點頭,杏眼朝羅雲生一瞥,識趣地道:“那邊還有許多客人等妾身招呼,便請夫君陪殿下說說話,殿下請恕妾身不周之罪。”
武媚娘和羅雲生如釋重負,同時鬆了口氣,武媚娘含笑點頭道:“你且忙去,不必在意這裏,本宮……稍停便走。”
玉兒笑著朝她行了一禮,然後盈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