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夠成為侯爺的妾室,是極其不易的,這是你的命。”
“所以要珍惜眼下,切莫有了不該有的執念。”
玉兒相對來說是比較單純的,被慕容聞整的有些迷糊,便開口詢問道:“叔父,什麼是執念?”
慕容聞苦笑道:“叔父想做大官,卻被同僚欺壓。你想獨自占有侯爺,卻有的時候,連侯爺的麵都見不到。”
玉兒懂了,神情愈見黯然。
慕容聞歎道:“這便是我們異族人的人生啊,即便是我們再努力,也隻能說漂泊半生,有望抵達長安城。可是大唐的子民,有無數人出生便在長安呢。”
“叔父是男人,叔父一無所有,所以可以一往無前的拚搏。你不一樣,你已經登上了船,隻要你不多想,你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你明白嗎?”慕容聞繼續道。
玉兒傷感的點了點頭。
慕容聞卻搖了搖頭,“愛,孩子你還是不明白。你要記住,你是他在戰場上,每天麵臨殺戮時的一抹暖意,你是他出征歸途中貼心的嗬護,不論未來發生了什麼,你跟他有過一段淵源,他對你也有感情。”
“我們的出身不好,隻能通過感情來羈絆他。”
“不要去爭那些虛無縹緲的位置,那是沒有用的東西,拿到手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對於侯爺來說,公主雖好,但卻又一道鴻溝。”
“對於侯爺來說,你雖然平凡,但是卻時刻溫暖著他。”
“男人不可能一直沉迷於女色,他要奮鬥,他要在長安的漩渦之中搏殺。那麼他就會疲憊,家是他放鬆警惕的唯一港灣。孩子,你要做的便是溫暖他,照顧她。”
慕容聞今晚說的話,若是千年以後的人特別是女人聽到,必然先撇撇嘴,然後很不屑的罵一句王八蛋,這話屬於典型的直男癌晚期患者說的,可是在如今大唐貞觀這個年代,慕容聞這句話根本沒有任何錯處,甚至,可以說是站在相對尊重女性的立場上說的。
慕容聞看著垂頭不語,雖然傷感,卻明顯已經聽進去的玉兒,歎息一聲說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服氣,咱們家的孩子憑什麼比別人差,但這就是現實。”
“玉兒,我想你看得出來,侯爺的本事大的很,前途不可限量,侯爺的位置算什麼,未來開府建衙,裂土封王,也不是沒有可能。”
“咱做不了大夫,隻要侍奉好侯爺,生個一男半女,便是享不盡的富貴了。”
“還有,現在侯爺大婦的位置懸而未決,但早晚是有的,你與其糾結,不如想想如何和未來的侯爺夫人好好相處,甚至達成同盟,這樣你的位置也就更加穩固了。”
“如果你不聽叔父之言,成為了侯爺夫人這件事情的阻礙,別說更好的未來,便是如今的地位也保不住。”
“好好想一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叔父說那麼多,一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二來也是念著血脈親情。”
慕容聞說了一大通話,玉兒一直垂頭不語,這時才抬起頭,露出豁達的神情。
“叔父,您說的這些道理,侄女明白了。可是明白,卻不妨礙我委屈。可正如您所言,即便是委屈,我又能怎麼辦呢?咱們的地位太卑賤了,卑賤到不配去追求很多東西。我會按照您的指點去做事的,不過話說回來,我人微言輕,幫不了您什麼的。”
慕容聞點頭,笑道:“今日侯爺的態度你還不明白嗎?你好好的,便是對叔父最大的幫主了。”
慕容聞搖搖頭,自己這侄女終究是憨了一些。
不過憨有憨的好,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念頭。
今日與侄女說的這一番話,慕容聞完全沒有作假,先是為了自己,後麵才是關懷晚輩。
他很清楚侄女的性格,他會明白的。
玉兒回到內院時,已是夜深時分了。
夜空掛著一輪皎潔的半月,透過庭院中間繁茂的樹葉,灑落一地冷星。
玉兒的腳步很慢,很輕,秀長的黛眉微微蹙緊,不知想著什麼心事,快走到羅雲生的書房門前時,蹙緊的黛眉已漸漸舒展開。
書房裏有燈,玉兒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神情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書房內,羅雲生正在看書,玉兒推門便看見了那本書的書名,《管子》。
玉兒也算是讀過一些書的,隻看了一眼書名,玉兒就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叔父說,侯爺的前途不可限量。
見玉兒進來,羅雲生放下書,笑得很溫和:“慕容聞走了?”
玉兒垂瞼:“是,妾身已送走堂叔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是有什麼事情嗎?”羅雲生的情緒有些冷淡。
玉兒猶豫了片刻,說道:“郎君回家前,堂叔與妾身說了一件事,中秋在大唐是盛大的喜事,侯爺如今也是大唐的貴族了,是不是該在中秋那天,邀請一些親人朋友做客,舉辦個詩酒宴會,也算是咱們羅家懂得禮數,不知道郎君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