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見羅雲生一臉不忿,當下繼續解釋道:“陛下之所以要侯君集率領大軍蕩平西域,一來是西域諸國,借機吐穀渾生亂,犯我疆土,你也知道,你在吐穀渾征戰時,國家已經到了抽不出多餘兵將支援你的地步。我大唐非是忍氣吞聲之國,這種仇怨必報。二來,絲路在你的經營下,越發的重要,為了掌控絲路,必須發兵。至於侯君集折騰到哪一步,出征之前,陛下已經與朝臣有了定論。”
“這些東西都是經過測算的,你那個嬌娃小徒弟也參與了。為何陛下非要想收她為才人,實在是你那小女徒弟教得好啊,算盤打得劈啪響,我猜陛下也擔心她落入賊人之手。”
“叔叔的意思是,這戰爭會在一定程度上結束?”
“自然,又不是為了戰爭而戰爭,雖然戰爭債券這東西,讓人迷醉,但是咱們畢竟是農耕之國,所謂的戰爭,一是為了和平,二是為了給未來的發展,創造機會。三在聖人看來,不論是蠻夷,還是華夏兒郎,都是他的子民。”
羅雲生細細品味程咬金的話,頓有所悟。
天可汗的胸襟真的不一般,說他是千古一帝都不過分。
打還是要打的,為了立威,為了教訓,也為了掌控絲綢之路,但是打隻能輕打,不可能真的將整個西域蕩平,那時固然擴增了版圖,但西域之外,還有更強大的敵人,沒了西域諸國這片緩衝,大唐將來麵對大食,波斯,天竺這些大國時,或許會更吃力。
以當下的情況來看,大唐的國力是支撐不起一場世紀之戰的。
當然,羅雲生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吐穀渾一戰,竟讓給師兄做出了完美的示範,給大唐找到了一條合適的經營西域的絲路。
程咬金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拍了幾下胡須上殘留的酒漬,笑道:“你回長安之前,不知有多少撥西域小國的使節跪在太極宮門前求見聖顏,陛下皆一一召見,嚴厲訓斥之後又溫言安撫,恩威並濟之下,西域諸國使節已代國主向陛下朝覲,正式拜大唐為宗主,西域這盤棋下到今日,算是塵埃落定了,侯君集的大軍隻消再滅掉龜茲,便已是立了威,建好安西都護府後,不日便要班師還朝,小娃子,你以為陛下為何對你封賞如此之重?莫非真的是因為你震懾了吐穀渾和吐蕃,而是你小子在西域走的旗不錯,讓大唐一下子掌握了主動性,所以莫說是一個縣侯,便是國公都當得起……”
說完之後,程咬金緩緩地說道:“說起你師兄,老夫倒是想問問,你在隴右道也算是頗具影響力了,為何你師兄出兵,你不跟著繼續行動?我聽說對此,你師兄還頗有怨言,連李靖都罵了一頓。”
羅雲生茫然道:“為何跟著行動?這……小子的職責是守隴右,小子是隴右道觀風使啊!
陛下沒說讓小子與侯大將軍共滅西域諸國啊,難道小子做錯了?對與小子來說,吐穀渾投降,便是戰爭結束了,我再折騰豈不是抗命?”
說著,見程咬金一臉不信,羅雲生隻能承認道:“好吧,我承認,我想家了,我又不想升官發財。”
程咬金仔細打量羅雲生的神情,然後點點頭,歎道:“你小子,懶是懶了一些,但是懶人也有懶服啊!幸好你當初沒跟侯君集湊這熱鬧,不然你回長安可不會那麼風光的又是晉爵又是賜金了……”
“啊?”羅雲生大吃一驚:“程伯伯何處此言?莫非我那師兄吃了敗仗!不能啊,我師兄不是挺強的嗎?連我恩師都稱讚,說他出師了呢。”
程咬金眯著眼嘿嘿的笑,表情說不出是輕蔑還是幸災樂禍。
“侯君集啊,這個欺師滅祖的家夥,嗬嗬,惹了大禍了……”
這裏提一嘴,侯君集雖然是李靖的弟子,但是李靖並未像是傳授羅雲生那般,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這讓侯君集很憤怒,甚至跑到李世民那裏告狀,所李靖藏私。
所有在程咬金等一幹老將看來,侯君集這廝典型的欺師滅祖,要不是李二喜歡他,他早就被程咬金等人帶頭幹翻了。
見程咬金一臉冷笑,羅雲生神情愈發震驚。
看見羅雲生震驚的神色,程咬金喝了一口酒,笑道:“敗仗倒是沒吃,可是卻惹了大禍。這家夥跟你不一樣,你看看你仗怎麼打的,驅使一群降兵降將,都能與百姓做到秋毫無犯,誰敢違犯,立刻斬殺。
可是他侯君集呢?率領的可都是正兒八經的大唐天兵!結果他攻入高昌之後,竟然縱兵燒殺搶劫。
甚至糟蹋婦孺,侯君集不但視而不見,還派親衛將高昌王宮的財物洗掠一空,納入他自己的腰包……”
羅雲生長歎了一口氣,這純屬是作死了啊。
程咬金看著羅雲生,悠悠道:“娃子。別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這仗是按照你老師傳授的知識打的吧。攻城略地,用的是咱們大唐的慣用思路。你這師兄還不如你,他能有好嗎?”
羅雲生點點頭,“確實恩師教導過,所謂破城,按照咱們軍方的規矩,大軍攻城,雙方攻守,我方若是破城,可以允許一定程度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