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羅雲生皺著眉頭道:“不知道是何文這般厲害,可以擋百萬兵?”
駱賓王笑著說道:“就在賓王腹中,懇請觀風使賜下紙筆。”
羅雲生皺著眉頭道,瞅了瞅四下的醃臢的環境,“在這裏不好吧,要不等本事吃飽飯,咱們再寫?”
駱賓王卻搖頭拒絕道:“詩書不分高低貴賤,在這裏,與觀風使的書房又有何區別?
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
卑賤之地,未必沒有真賢人,今日學生想以驚天動地一文,走出這庖廚,借觀風使之手,使天下聞名,不知可否?”
羅雲生瞬間動容起來,這與自己之前,要在庖廚談論天下大事,豈不是異曲同工。
這是個能明白自己心思的讀書人,他知曉自己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沒有第一時間給他華服,沒有給他高官厚祿,並沒有惱火,反而要證明自己的價值,再走出這庖廚,名震天下。
屆時,他駱賓王名震天下。
而自己,大唐觀風使,涇陽縣子,慧眼識珠,在庖廚之中,替大唐挑選出良才美玉,那也是美談一樁。
他雖然隻是一個弱冠書生,便已經懂得互相成就的道理,將來勢必飛黃騰達,甚至有可能成為自己在朝堂的助力。
自己為何不助他一助?
當下對侍奉在門口的部曲說道:“取本使的紙筆來。”
這駱賓王,眼如雷霆,下筆如神助,頃刻間揮斥方遒,便寫下了為羅雲生討伏允檄幾個大字,其字體行間,充斥著淩冽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隻見他伏筆不斷,一氣嗬成寫道:“偽國吐穀渾伏允者,性非和順,地實寒微。
昔充高皇帝下陳,曾以胡舞為樂……加以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猶複包藏禍心,窺竊神疆……”
“雲生皇唐能臣,觀風涼州,奉聖皇之成命,荷本朝之厚恩……是用氣憤風雲,誌安社稷……順隴右之推心,爰舉義旗,以清刁蠻。
爪牙之士,盡收囊中。
鐵騎成群,玉軸相接……匡複之功何遠?
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
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
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
看著眼前這片慷慨激昂的文字,羅雲生感覺即便是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都能激動的打擺子。
他伏允什麼東西,也配覬覦我神州疆土。
我大唐兒郎,不分高低貴賤,都不能讓他奪去分毫。
羅雲生堅信,就這偏文章一旦出世,勢必會為文人廣泛傳頌,廣而告之,瞬間在隴右,甚至整個大唐掀起一股浪潮。
他駱賓王火了。
他有一肚子的真才實學。
我羅雲生也火了。
我落一個慧眼識珠之名。
伏允慘了。
因為他會激怒整個大唐的任何基層。
從士大夫、豪強,乃至百姓。
他最擔心,自己的政令下達,百姓不肯順從的問題,李大亮從始至終沒有提出來,但是駱賓王的一紙檄文做到了。
這檄文一出,勢必成為熊熊火焰,照亮整個隴右,照亮整個大唐。
每一個出生在大唐疆土的子民,勢必會圍繞在自己左右,為大唐而戰,而滅掉吐穀渾而戰。
這就是喉舌的厲害之處。
而那些本來還對自己有所防備的世家,見到此文,誰敢不盡心盡力,那就是亂臣賊子。
那些讀過一些書的寒門,將此文推廣至涼州百姓耳朵裏,百姓們誰不振奮。
這叫戰爭還沒打,就已經先聲奪人了。
羅雲生拍案而起,讚歎道:“好文章,好文章,此文一出,如利劍直入伏允髒腑,這才是真的震雷始於曜電,出師先乎聲威。”
駱賓王激昂道:“這事昭而理辨,氣盛而辭,他伏允一強盜而,如何也敢妄稱國主,昔隋以遊嬉之師可覆其國,如今我大唐兵強馬壯,滅其門,屠其宗廟,照樣易如反掌。
要讓天下蠻夷看的清楚,這天下不是誰都可以違逆我大唐,這是饒恕他們的性命,這是最大的仁慈!”
而一旁燒火煮鴨子的尉遲寶林則嘿嘿笑道:“煮熟的燒鵝,如何飛出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