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蕭色的山林,讓程玲皺起了眉頭,她背著一個旅行包,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在上山的山路正中央。
忽然一陣微風拂來,輕靈地撩撥起她那柔順的發絲,還來不及伸出手,頭頂上的帽子就被吹飛,往山穀裏頭掠去。
落葉紛飛,數不盡的蕭瑟寂寞。
收斂起無奈,她繼續往前。
“這位姐姐,這清心觀是這條路嗎?”她的普通話不算特別好,帶著濃濃的北方腔。
背著鬆毛婦女帶著疲倦仰起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婦女是上山打鬆毛的,這到了秋冬,鬆葉更替,這滿山都堆滿了枯黃的鬆毛。這路邊上雖然沒幾株鬆樹,可翻過山頂,進入另一側山腰,就全都是鬆樹。清水村的婦人們每天清晨,都吆喝著成群結隊地翻山打鬆毛。
鬆毛易燃,是引火的不二之選。所以,在村裏頭,每家每戶門口,幾乎都能看到一對小山似的鬆毛堆。
“那破廟就一個小道士,指不定還不在裏頭,你上去幹啥?”婦女用方言說著,程玲點著頭,聽懂了個七七八八。
“不是說有一個玖元道人住裏麵嗎?”程玲問。
婦人答:“那老道士早就死了,算算日子,都快一年了吧。”
“死了?”程玲略感驚愕。
“可惜嘍,老道士死後,小道士四處野混,從沒打理那破廟,就連人都見不著。要不是老道士死後讓小道士立了毒誓,那小道士肯定早還俗了。”
“別瞎說,這都是胡猜的。”另一個婦人道。
程玲與二人閑聊幾句,了解了一些情況後,繼續上山。隻要清心觀是往這條路去,她總要上去看看的。
走到半山腰,正好有一個岔路,岔路口豎著一塊幾乎看不見了的木牌,上麵寫著“清心觀↑”等字樣,這幾個字剛正有力,倒是讓程玲略感吃驚。
清心觀算不得壯觀,相反,從外看去,那隻能用蕭瑟來形容。再準確些,就是——破!
山門前的石坎斷了半截,長了青苔,要是不小心,準讓人栽跟頭。
門的紅漆也掉的差不多了,幾近變成了褐色。兩側的對聯也隻能看清幾個字。
程玲蹙起秀眉,她實在想象不出,小有名氣的道士玖元道人,竟會是這道觀曾經的主人!
“要不算了……”她心中有些猶豫,片刻後又拾起腳步,“可來都來了,就上柱香吧。”
幾乎同時,那觀門被人輕輕打開,自裏頭走出一個年輕道士。
方易含著笑,微微抱拳迎客:“女居士,貧道恭候多時了。請!”
程玲好奇地看著小道士,小道士方易一身青衫,在這寒冷的季節裏,竟然穿得如此單薄,可卻依舊麵色紅潤,說話間連熱氣都不曾吐出。
她腳步沒停,進了清心觀,邊走邊問:“你知道我要來?”
方易笑道:“貧道今日清晨誦經,觀內青鬆上有喜鵲報喜,掐指一算,曉得居士必定這個時候來。”
方易引著她往太極院而去。
太極院也很破,就一張石凳石桌,不遠處還有一棵枯死的歪脖子樹,三清殿的木門上的油漆都掉了色,長了白斑。
程玲皺著眉頭,清心觀雖然說不上髒亂,可這也太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