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

我首先回家。

我是為了看我母親。我在心裏對自己解釋說。

敲門,可是裏麵卻無聲無息的。再敲,仍然如此。我心裏疑惑——她們跑什麼地方去了?一問隔壁的鄰居才知道,原來母親和黃杏兒天天都要出門去散步。

這樣太好了。我心裏想道。因為我知道,精神病人的恢複期需要這樣的關懷和輕鬆。

因為我沒有了這裏的鑰匙了所以隻好坐在家裏門前過道的梯子上等候。我頓時有了一種溫馨的感覺。

我記得自己在讀小學的時候經常有這樣的情況。當我放學後父母還沒有回家的時候我總是這樣坐在樓梯上等候他們回家。三十多年的時光過去了,但是從前的那種溫馨的感覺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裏。

“今天晚上我們包餃子吃。”過了許久,我終於聽到了母親在樓下的聲音。“我和的餡好吃呢。”接著是黃杏兒的聲音。我急忙站了起來,但是卻馬修自己的雙腿麻木得厲害。我顧不得它們了,“媽,買得有多的麵皮嗎?我至少得吃半斤。”我對著樓下大聲地說。

“小亮回來啦?”、“淩大哥,你什麼時候到的?”我聽到了她們高興的問候聲,隨即傳來了“咚咚咚”的急速的上樓聲。

“媽,小黃!”我看見她們了。

“你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沒帶鑰匙吧?”母親說著便去開門。“怎麼不進來?”打開門後母親轉身問我道。

“我雙腿麻了。”我苦笑著說。

“我來扶你。”黃杏兒跑了過來扶住我說。

我渾身一顫,我頓時想起了我和她第一次的那個夜晚。“我自己進去。”我輕輕地將她的雙手拿開、將自己雙腳輪番在地上跺了跺。

她惶然地離開了我,我頓時發現了自己的錯誤——她現在可是非常的敏感的啊!我急忙朝他溫和地笑了笑。

黃杏兒低著頭,不好意思地跑進了屋裏。

我們三人一邊包餃子一邊聊天。

“我看好了一處門麵,我和杏兒準備去開一家餃子店。”母親對我說。

“會很幸苦的。”我擔心地道。

“不幸苦,我和杏兒隻是想找點事情做。”母親說。

我去看黃杏兒,“我也覺得很不錯的。我喜歡。”她說。

我很高興,因為黃杏兒說她喜歡。

晚上我沒有住在家裏。我讓小淩去給我開了一間房。我告訴過小淩,我這次到三江的目的不是為了工作上麵的事情,我讓他不要四處對別人說我回來了。

其實在我的內心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到什麼地方。這次回三江來,如果我以前分管的那些部門的負責人跑了來、過幾天自己卻成為了一名普通的醫生了的話,那可真夠尷尬的了。到時候尷尬的可不隻是我。

不過,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麼去和徐達非談那件事情。要知道,他為了那個鮑蕾,可是連董市長的話都不聽了的啊。

說實話。那個鮑蕾可真夠漂亮的。她是屬於知性、清新,同時又有著成熟美麗的那種女人。她不但有著美麗的容顏,而且還顯得有些單純。我是從高校出來的,知道徐達非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我覺得問題的症結不在鮑蕾身上,而是應該在徐達非現任的老婆那裏。

但是,這個問題太麻煩了。

這不是我的工作,這是作為朋友之間應該去做的事情。從董市長對我說那話的意思來看,他的目的也是希望我能夠以朋友的身份幫徐達非處理好這件事情。

明天吧,明天我見了徐達非再說。我在心裏歎息。

第二天起床後我直接給徐達非打電話。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我都不知道?”徐達非問我道。

“不是為了公事,所以沒有驚動你們兩辦。”我回答。

“來吧。我在辦公室。我先給你把茶泡好。”他說。

“我馬上來。”我應答道。

“好的。我知道是董市長叫你來的。也知道是什麼事情。說實話,我還正想和你好好談談呢。畢竟其他的人和我說不上話。”他說道。

我暗歎:看來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啊。

徐達非的辦公室。我發現這裏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裏麵多了幾盆翠綠、多了些許鮮豔的花。我忽然想起了董市長的那句話——第二春。我在心裏暗自好笑。

“哎呀,淩市長啊。很久不見了。快來,請坐!”徐達非看見我後熱情地迎了上來。

我心裏有些不悅——怎麼這次叫起“淩市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