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的。淩市長,你請坐吧。”他客氣地對我說。

“有件事情我實在不明白,我想請董市長幫我解解惑。”我坐下後說道。

“別客氣。說吧。”他朝我微笑道。

“三江的朱浩和明天浩兩個人,為什麼一個判了死刑、一個僅僅是無期啊?從受賄金額上來看,明天浩不是還要比朱浩多一倍嗎?僅僅以退贓積極這個理由可能不能服眾吧?我對此很不理解。我覺得這樣的判決隻能讓老百姓對我們的法律產生懷疑的態度。法律可是應該講求公平和公正的啊。”我直接地問道。

“對他們的判決可是司法問題,與我們政府沒有什麼關係的。”他仍然在微笑。我心裏有些悲哀,看來他仍然在把我當成外人。

某些官員對法律的幹預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他卻用這樣的話來搪塞於我。

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望的樣子。我也不會,也不敢。而且那種表現完全沒有必要。

“不過我們可以私下談談這個問題。隻是私下,和我們的身份沒有任何的關係。”讓我欣慰的是,他即刻補充了一句。

“我也隻是想和您私下談談這個問題而已。”我急忙說道。

“那個朱浩和你關係很好是吧?照我看呢他就是一個傻瓜而已。受賄那麼多錢,卻把它們當成廢紙一樣地扔在那裏。但是他卻並沒有把那些錢當成廢紙,不然他就不會去貪了。這說明他心裏還是很害怕的。一方麵喜歡錢,可是另外一方麵卻害怕去使用那些錢。明天浩也是如此。這些年他受賄了那麼多的錢,但是家裏卻破破爛爛的。他的目的僅僅是給人一種廉潔的表象罷了。可是在三江,誰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所以,兩個人都有著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人格上的扭曲。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講,都是罪不可赦,都是蛀蟲。”他隨即說道。

我點頭,“是啊。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受賄金額少的朱浩卻被判了死刑,而明天浩呢?僅僅是一個無期。我對法律還是有些了解的。我知道,這個無期隻是暫時性的,一到兩年後他就會因為有立功的表現被減刑,然後再到一到時候就可以保外就醫了。他真正在監獄裏麵的時間最多也就五到七年罷了。以我對明天浩的了解來說,他絕對不止那一千多萬。幾年後他也就五十多歲不到六十歲,他仍然可以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但是朱浩呢?他被判了死刑,老婆也因為患了癌症去世了,現在留下了一還在讀書的個兒子。他留給自己兒子的財產就隻有那一套在三江的舊房了。董市長,您說這公平嗎?”

“公平,隻是相對而言的。”他歎道,“我們國家的法律確實會受到行政上的影響,有時候法律問題也包含著政治,這是不爭的事實。對於朱浩來說,他的罪已經達到了死刑的標準,這就是公平、公正。如果不把他的事情與其他任何人進行比較的話,你還會認為他被判重了嗎?我相信你也覺得他是罪有應得吧?你現在為他抱不平、覺得他被判重了,其中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在拿他的事情與明天浩的事情作比較。是不是這樣的啊?”

他的話讓我恍然大悟。是的,確實是如此。如果在這件事情上麵沒有明天浩作對比的話,我可能還真的認為對朱浩的判決沒什麼問題呢。可是……

“我剛才說了,法律的問題有時候往往包含著政治在裏麵的。明天浩從一位普通的教師能夠做到縣委書記,這一方麵說明了他確實又他自己的能力和某些方麵的本事,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他的背後肯定應該有一個關係網存在的。這很正常。比如說你吧,我們今天撇開你的能力說話,你想過沒有?假如你沒有某些關係的話,你會這麼年輕就當上這個副市長嗎?嗬嗬!我這話說得很直,你不要在意啊。不過我說這話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訴你,法律,有時候也是得講政治的。”他繼續說道。

我頓時明白了。說到底就是,明天浩後麵有人,朱浩卻沒有。

明天浩既然後麵有人,那麼他就不能死。他如果被判死刑的話他就會將他後麵的人牽扯出來。朱浩後麵的那個人卻是明天浩,他已經牽扯出了明天浩了,事情在明天浩那裏截止了,所以他必須得死。道理就這麼簡單。

“我明白了。”我歎息道。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最關鍵的地方並不在這個地方。”他繼續地道,“最關鍵的地方是不管朱浩也好,明天浩也罷,他們都不應該去犯罪。這才是最根本的。”

我大悟。“董市長,我明白了。您這話說得真是太好了。有一點您放心,我是不會去犯罪的。”我真摯地對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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