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道:“按照我以前的脾氣,應該馬上向明書記彙報的,我可以用辭職去促使明書記換掉他,但是我沒有,我忍住了。那個教委主任是常務副縣長車銘的內弟,今天他們就在隔壁吃飯。這件事情車銘完全應該知道,我本來是想等車銘帶他過來向我道歉,如果他那樣做了我也就算了。但是他沒有!我過去敬車銘的酒其實是不想讓自己失禮。他們沒有素質但是不能讓別人說我沒有修養,是吧?可是……哎!不說了,我太失望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她問道。
我去將她的身體攏了攏,道:“晶晶,我工作上的事情你今後就不要問我了,好嗎?有些事情如果我覺得應該對你講的話我一定會講的。我工作上麵的事情你知道多了不好。”
“嗯。我知道了。我以前不懂的。”她輕聲地道。
三江的夜晚很美。美的不是城市的燈光,而是那輪掛在天空中的明月。春天已經早已經來臨,徐徐的風吹拂著我們倆,我們依偎著在大街上緩緩而行。我不會害怕別人對我們的側目,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什麼副縣長了,我隻是一位新婚不久的普通市民。我和自己的愛妻在街上散步,這是我個人的自由與幸福。
我認為某些人在這個地方上下班非得坐車、或者不敢與家人出來散步,這完全是一種自我折磨,同時也是一種自以為是。也許在八小時之外老百姓並沒有把我們當成官員。
官員也是人,是人都得應該有作為人的溫情與享受天倫之樂的權利。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我精神極好。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晶晶不讓我在酒後與她歡好。她說她正在準備我們的“造人”計劃。不過酒後的激情是很難克製的,但是對於她的堅決我卻毫無辦法。有時候我還因此去與她賭氣,不過往往在第二天醒來後我才認為她的那種堅持是完全正確的。
其實我們很多人很多時候都是如此。在衝動的時候不顧一切,但是冷靜下來後卻往往為後悔莫及。所以,在一個人衝動的時候有人冷靜地堅持非常有必要。
我和晶晶從家裏到樓下的時候小淩已經在等著我了。
“淩縣長,上班啊?”周圍的鄰居熱情地朝著我打招呼。
“馬上送客人到火車站呢。”我說。我不想讓鄰居們誤會自己將車開到這裏來事為了顯擺。
“你們當領導的真忙。”一位鄰居笑著奉承道。
我在心裏不住地苦笑。
“晶晶,你去上班吧。我去送他們。”我對晶晶說,意思是讓她自己步行去醫院。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溫柔地笑了笑然後獨自去往醫院。
“我們可以順便送她的。”小淩說。
我瞪了他一眼道:“這樣的話我的這些鄰居們會怎麼看我?”
“他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小淩笑著說。
“你怎麼知道別人在背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我的聲音淩厲了起來。
小淩不再說話。
看著晶晶獨自遠去的背影,我的心裏有一種溫馨,同時還有一種酸楚。
三江的火車站並不嘈雜,反而地有些冷清。因為春運已經結束,這裏僅僅是一個小小的中間站而已。
“多聯係。”我去與嶽洪波握手道。
“最近到省城來嗎?”他問我。
“會的。我要和皮雲龍談事情。”我回答。
“到時候一定給我打電話。”他說。
“一定會的。”我毫不猶豫地說,然後去看陳莉。
“我想了兩天,還是決定將一件事情告訴你。”她看著我輕輕地說。我忽然有些緊張起來,頓時心跳如鼓。
“曹小月結婚了。”她忽然說。
我懵懂地看著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據說她找了一位她工作所在地的一般職員。不過據說那人很老實。”她繼續在說。
“結婚好、結婚好。”我聽到自己在喃喃地說。
他們進了檢票口。我卻一直怔怔地站在那裏,雙眼一直看到他們背影消失。我並不是真的在看他們,我的眼前有些昏暗。他們的背影像被擦花了的鏡麵所顯示出來的影像模糊不清。
回到辦公室不久,我就接到了明天浩秘書的電話,他告訴我說明書記想找我談點事情。
我匆匆朝縣委走去。
從火車站回來的路上我的腦海裏全是陳莉的那句話——“曹小月結婚了。”
這個消息讓我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酸楚。
回到辦公室後我忽然有了一種想要哭泣的衝動,但是我忍住了。我告訴我自己:你必須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