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上)(3 / 3)

“媽媽呢?”我問道。

“在家呢。”

“您怎麼知道的?”我問父親。

“醫科大學紀委的人通知我上來,我嚇壞了,就去找朱院長。”父親回答,“朱院長打了電話後才知道你出了事情。你放心,你媽媽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頓時緊張起來:“學校的人怎麼你了?”

“沒什麼,我到省城後他們隻是問了我幾個問題。就是問我知不知道你是否有受賄行為什麼的。不過我可是真的懷疑你受了賄了,因為我忽然想起了你那次花錢那麼厲害。”父親說。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問父親道:“你現在放心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父親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他在問我。

我頓時無語,我無法麵對自己的父親,因為我是他的兒子,我的未婚妻卻去做了那樣的事情,這是我的一種無能。像我這樣的兒子隻能讓那麼愛麵子的父親感到羞愧和失望。

“快個告訴我!”父親的聲音透出一種淩厲與威嚴。

“曹小月背叛了我,她與我們省的一位副省長苟合了。”我迫不得已地輕聲地說了出來。

父親頹然坐下。

“這樣也好,早發現的好。”父親喃喃地說。

我點頭。

“你去報複了?”父親忽然問道。

我搖頭:“我花錢找人去調查,結果被發現了。”

“你傻啊你?你應該直接去告狀,到北京去告狀。”父親勃然大怒。

“他那樣官位的人,我怎麼能夠告得下來呢?現在都是官官相護的啊。”我苦笑著說。

“我就不相信了,共產黨的天下就容得那樣的人橫行?!”父親怒聲道。

我默然。我知道父親的想法,他們那一代人總是對某些東西存在幻想。

“你不要認為我是老頑固。”父親卻在說道,“對共產黨我比你了解!”

我仍然沒有說話。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算了,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你現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就會到北京去告狀!我就不相信某些人真的能夠一手遮天!”

“爸,你別說了。我現在不想再當什麼官了,就想老老實實的當一個醫生。”我說道。

“這樣也好。這樣心裏安穩。我們那地方最近好幾個當官的都被抓進去了。現在當官危險著呢。”父親點頭歎息著說。

“是啊。”我有些失神。

“海亮,我告訴你啊,像曹小月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留念。我以前在你媽媽麵前說過,那個女人老在與你結婚的事情上拖延,我早就知道她有問題。所以啊,找女人一定不要找比你強的,也不一定非得要漂亮。女人的漂亮就那麼幾年,管什麼用?”父親開始像母親一樣嘮叨了起來。

我今天沒有厭煩的感覺。我覺得他說得很正確。

“趙倩呢?她現在怎麼樣了?”父親忽然問道。

“她現在很好,她已經在談戀愛了。她男朋友是江南大學副校長的兒子。”我回答。

“你看你!”父親歎道,“那麼好的女孩你不去喜歡。那個姓柳的女警察也不錯啊?怎麼你就沒有抓住?”

我苦笑:“她可是我的病人。”

“病人怎麼啦?又不是髒病!”父親忽然大聲地道。

我頓時被他的話逗笑了。

父親也發現了他的話不大對勁,他笑了笑不再談關於我感情的問題。

“海亮啊,我這兩天老是有一個想法。我想現在對你說說。”父親的語氣很嚴肅。

“您說。”

“我覺得省城這個地方好是好,就是這地方太大了。這地方大了呢人就多、大官也多,很複雜的。我覺得你還不如回到家鄉去當醫生算了。你在這裏不算什麼,但是你如果回到家鄉的話可就是知名的專家了。你說是不是?”

“不。”我搖頭,“我不能輸下這口氣!”

“你啊,就是太強了。”父親歎道。

朱院長打電話來了。他告訴了我到晚餐的時間了,他說他正在一家酒樓等我,還讓我通知一下柳眉。

說實在的,今天我不想喝酒,因為我已經身心俱疲。但是我不能拒絕他們,因為這是一種難得的友誼。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領悟到了友誼的珍貴,它的珍貴不能用金錢去衡量。就如同自己這次的境遇一樣,在我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隻有真正的朋友才會為我挺身而出。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白軍。他和我接觸很少,僅僅是托我幫忙給他母親看過一次病,但是就在那天,是他奮不顧身地救了我的命。

“柳眉,今天能不能叫白軍來啊?我想敬他一杯酒。”我給柳眉打電話。

“他出差去了。不然他今天肯定會來接你的。我給他打過了電話了,他聽說你出來了也挺高興呢。”柳眉回答我說。

我很是感動。最近我時常被感動,因為我有他們這些朋友。朋友做出的事情總是會讓人感動的,因為他們真誠,因為他們至性。

“今天不準對我說你請客。”大家坐下後朱院長對我說,他將我父親讓到了主位。

我沒有反對。請客很簡單,對有簽字權的官員和收入較高的人來講。最關鍵的是今天這頓飯的意義與往常不同,它代表著一種友誼。

或許有的人在我出現了那樣的情況下會對我敬而遠之,但是他沒有,他卻主動地趕到了省城。這就可以說明一切。

柳眉的手機在響。“對不起,我出去接一個電話。”她抱歉地說了一聲然後就朝外麵快速地走去。

“您喜歡吃什麼?”朱院長問我父親。

“隨便吧。”父親笑了笑說。

我笑道:“他喜歡吃豬蹄。可是這地方可能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東坡肘子啊。”朱院長笑道。

父親和我都笑了起來,我感覺父親很高興。這讓我感到極為欣慰。

“冉旭東來了。”柳眉進來後對我說道。

我很高興:“太好了。他不是說晚上有事情嗎?”

“不知道他的,反正他經常是在瞎忙。”柳眉笑道。

父親這時候忽然說話了:“你們都是淩海亮的好朋友,我很為他有你們這樣的朋友而感到高興。”

“那是因為你兒子很夠朋友。朋友都是相互的,您說是不是?”朱院長說。

“你這話有道理。”父親點頭。

“這個朋友的‘朋’字,是兩個月字,”朱院長繼續道,“‘說文解字’裏麵說,這裏的‘月’字代表的是肉的意思,就是說兩塊肉在一起,如果這兩塊肉當中的其中一塊受傷了的話,令外一塊也會感到痛的。”

“這個解釋太好了。這才是真正朋友的感覺。”父親歎道,“想當年我和趙倩父親……”他說到這裏頓時止住了口,“海亮真是很幸運,人生其實很短暫,一個人如果這輩子有幾個像你們這樣真心的朋友也就值得了。”父親隨即說道。

我聽到他說出了‘月’字我心裏頓時一動,後來他說到月代表肉的時候我的心裏一下子就感到了一陣難言的疼痛。

“淩叔叔說的確實有道理。人這一輩子無外乎一個‘情’字,父母的恩情、戀人之間的愛情、朋友之間的友情,這些都是情,他們一樣聖潔、一樣偉大。即使失去了某種感情,但是還有更多的東西值得我們留戀。”朱院長道。

我明白他這句話是專為我在說。

“你們談得太深奧了。我這個人就知道一點: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淩大哥以前那麼關照我,我就把他當成哥們。”柳眉笑道。

“你不怕我吃醋?”門口處忽然傳來了冉旭東的聲音。

我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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