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病人後就直接去了範其然的辦公室。

我發現他今天穿的是一套非常考究的西裝。他穿上西裝的樣子有些奇怪。個子太矮小了的人都是這樣。

“來啦?”他去給我泡茶。

我坦然地接受了。我現在很口渴,還很疲倦,我昨天晚上的睡眠嚴重不足。

“說說,那個醫院怎麼回事情?”他將茶遞到了我的手中後坐回到了他那張寬大的老板椅裏麵,然後才開始問我。

我發現那張椅子對他來講也太大了。

我開始講那件事情。

“這件事情我們最好不要去管,這畢竟不是我們的事情。我們打報告的話學校會認為我們越權。”他聽完了我的話後輕輕地用手敲打著他麵前寬大的辦公桌說。

“我和他有一個交換。”我說。我心想自己必須得辦成那件事情。

“交換?你和他們有什麼交換?”他詫異地看著我,“你別犯錯誤啊。”

“嶽洪波和他們醫院有著很大的業務往來。我給他們開出的條件是:必須將嶽洪波的公司趕出他們醫院。”我說,用雙眼看著他。

他看著我,眼睛裏麵是一種怪怪的眼神:“嶽洪波不是你同學嗎?你不是和他關係很好嗎?”

“一個連自己導師葬禮都不來參加的人是永遠得不到我的原諒。一個采用那種方式要挾您的人是必須得到懲罰的。”我淡淡地道。

範其然不再說話。我站起來準備離開:“您決定吧。我最後都得聽您的。”

“你等等。”他叫住了我。我轉身看著他。

“你起草吧。寫好了給我看。”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我再次往外麵走,聽到他在我身後說:“今後這樣的事情早一點和我通氣,別先去與對方談好了才對我講。”

我一怔,隨即道:“對不起。昨天在酒桌上臨時說起的。”

“我隻是說說而已。”他的臉上忽然堆起了微笑。

“您今天有重要的活動?”我忽然問道。

“是啊。咦?你怎麼知道?”他問我。

“您的西裝很漂亮。”我看著他大笑。他也大笑了起來。

我和他剛才的那一絲尷尬頓時如同初冬時候從嘴裏剛剛嗬出的霧氣一般,即刻就消失不見了。

回到辦公室後,我開始起草給學校的報告。

剛寫了一半範其然卻來了。我急忙將他迎到沙發上坐下。他朝我擺手道:“別給我泡茶,我們直接說事情。”

我急忙坐到了他旁邊的沙發上,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我的事情遇到了阻力。”他說,“本來通知我今天下午去省委組織部談話的,但是剛才他們打電話來說臨時取消了。”

“為什麼?”我不解地問。

“傅餘生的事情。”他悶悶地說,“剛才皮雲龍給我來電話講的。”

我有些惴惴:“我們把他的所有東西都重新做了一遍的啊。我檢查了,沒發現什麼問題啊?”

“不是那方麵的問題,是事情本身。我作為醫院的院長,對這件事情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他是我們醫院的職工。”他歎道。

“這毫無道理嘛!”我氣憤地道,“他個人的品德問題關您這個院長什麼事情?”

他鬱鬱地道:“現在都要講什麼領導責任製呢。大型的交通事故、煤礦礦難,地方分管領導都要受到處分的。”

“要不我去請鍾副省長出來吃頓飯?”我試探著問,心裏卻忽然一陣狂喜。

“能夠請他出來當然更好了。隻要能夠與他麵對麵地講上一句話就可以了。我給他準備了一個禮物。”他說,“這件事情隻能麻煩你了。皮家畢竟是商人,找他們不合適,而且我也實在不願意找他們。”

“我來聯係吧。”我說。

“我們醫院有一個副院長馬上退休,你的機會很大。”他接著說。

我嚇了一跳,忙道:“這可不行。我現在已經很惶恐了。”

“組織上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他笑著說道。

“真的不可以。這樣我會很慚愧的。因為我覺得自己還差得很遠。範老師,我這可不是客氣話,是發自我心底裏的想法。如果您真的要培養我的話就再隔幾年吧。”我認真地對他說。

“這樣也好。”他點頭道。

我頓時舒了一口氣。我說的確實是我的真心話。我自己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很不恰當了,無論從德、從能上看都是這樣。我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副院長那個位置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去坐的,那個位置麵對的不僅僅是我們本院的職工,還要去麵對社會。我承受不了。

拔苗助長的結果往往是苗的枯萎。我害怕那種結果。

範其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離開了。我思考著如何去與鍾野雲打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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