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青魚靜靜地跪在墳墓前,已經三天兩夜了,不到四十歲的義母因為勞累成疾,長期缺乏營養又無錢治療,終於在三天前病死在醫院,按照村裏麵的規矩,至親需要在死者墳前守孝三天三夜。
三天過去,初了一個小表妹每天送來三餐飯,沒有一個親戚前來祭拜,哪怕是看一眼,從母親過世到現在,東方青魚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一滴淚,從小的艱苦求生讓他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眼淚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已經不再對沒有親戚來看望而感到憤怒、傷心和失望,他的雙腳已經麻木,背脊卻挺得筆直。
東方的啟明星終於隱去,一絲曙光亮起,東方青魚爬拉起來,淡薄的身子晃了兩下,似乎要跌倒,但是終於沒有跌倒。從懂事開始,他就幫助母親幹活、打雜、幹苦力,身子骨雖然淡薄,卻十分堅韌,一如他的性格一般。身體的單薄,隻是長期缺乏營養而已。再看了一眼母親的頭像,慈祥的目光猶如清晨的風一直吹拂著他,毅然轉身離開。
母親沒有了,唯一的房子也為了籌集醫療費而賣了,再也沒有親人了,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了,東方青魚踏上了離開村子的唯一的大路,這也是三天以來,做出來的決定。
一個月後,東方青魚來到了GZ市,一路上靠著撿賣礦泉水瓶子、工地廢鐵、紙皮等等賺到了128塊錢,除去夥食費,支付了100元的房租,得到了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地下室。在這個月消費平均超過8000元的城市,100元想租房子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是棟房子的主人原先也是收廢品出身的,加上東方青魚同意每天早上、晚上兩次免費清理樓下的垃圾,這個不可能就變得可能了。
地下室是長方形的,隻能放下一張鐵架床,此外連一張小小的桌子都擺不下,沒有窗戶,沒有洗手間,甚至連門都沒有,過道狹窄,門不能往外麵開,裏麵擺放了一張床,門也無法往裏麵推,所以就沒有門,隻有一張破布做的簡易簾子,把這個世界分成了兩半。一盞白熾燈,照亮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這個被人看不起的房間,對於東方青魚來說,溫馨無比。
東方青魚提著灰色的麻袋連續走了幾條街,隻撿到了十幾個礦泉水瓶子,不禁有些焦急起來,再過半個小時就要天亮了,天亮之後,像他這種撿破爛的人是不允許出現在這裏的,今天剛好是來到GZ市的第二個月,昨天繳完房租,有點飄飄然多走了一段路程,結果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剩下不多的錢被這一片的地頭蛇黑虎搶去了,餓了一整天,到現在肚子還咕咕叫著,出來的時候喝了一肚子的水,但是根本不頂用,今天要是再沒有收獲,恐怕明天就沒有力氣出門了。
他不是沒想過找其他的工作,工地上搬磚,需要熟人介紹,否則不予進入,工地都是包工頭承包,自有自己的一套人馬,輕易不會招陌生人的。飯店刷盤子,需要健康證,而去一趟體檢的費用不是他出的起的,超市導購員,需要居住證,他隻有身份證,一連串的碰壁之後,他才選擇了這個最無奈的職業。
突然前麵地麵上一件物品在路燈的照耀下閃耀了一下,乏出一陣銀色的光芒,這種光芒不像鋁合金等金屬的反光,給人一種異樣之感。東方青魚鄒了一下眉頭,走了過去。突然腳步一頓,繼而眼中掠過一抹激動,是硬幣,一枚一元錢的硬幣插著裂開了一絲縫隙的路基上,幾乎是撲上去一把抓起硬幣,至少需要38個礦泉水瓶子才能換到一枚銀幣,至少等於一個小時的工作量。
這個點,賣早餐的人早就開始工作了,東方青魚卻不敢在這裏買東西,最便宜的包子都是一元錢一個,他不想浪費這得之不易的硬幣,朝著大棚區的方向走去,那裏是工人紮堆的地方,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了一家簡易的早餐棚子。
五毛錢買了一個包子,另外五毛錢買了一瓶礦泉水,若非每次喝自來水都鬧一次肚子,他實在不想浪費這剩下五毛錢,換成白花花的饅頭該有多好。隻是,GZ市的自來水,誰敢連續生喝,絕對是嫌命長,燒開了喝都有一股濃烈的味道,家無餘財的東方青魚沒有熱水器。
饅頭吃了一半就停下,剩下的一半要留著晚上吃,他已經習慣了一天兩餐甚至一餐。一口氣把礦泉水灌進肚子裏麵,剛想把瓶子塞進蛇皮麻袋,突然眼角瞥見蓋子底部寫著兩行紅色的字體,仔細一看,是中獎信息:特等獎,《宇宙世界》頭盔一個,東方青魚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才慢慢恢複神智,臉色的肌肉不自然地顫抖,似乎高興,似乎緊張,又似乎害怕。眼睛死死盯著蓋子看了好幾遍,才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