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虎門銷煙(2 / 2)

但是在合影的過程中,我一下子感覺到了最富諷刺意味的一麵。政府和軍隊一而再而三地裁軍裁員,特衛局也積極響應號召,但裁來裁去,被裁的全是底層官兵,而團部的高層領導卻一個也沒動。這意味著什麼?其實在中國,軍政機關裏,最為臃腫最應該裁員的,不是底層人員,而是龐大的領導層機構。就拿特衛團來說,光是副團長、副參謀長、副主任、副部長之類,就能夠組成一個排了。這裏麵吃閑飯的又有多少?。碩大的領導機構,讓他們把心思不是用在抓工作上,反而是互相推諉排擠,甚至是勾心鬥角。一個團高層領導享受的待遇,是一名義務兵的幾十倍,是一名一級士官的七八倍。也就是說,每裁掉一名吃空晌的高層領導,就相當於為國家節省了幾十名普通士兵的軍費開支。但為什麼,裁來裁去,被裁掉的全是基層‘百姓’?

我料想照這種方式裁下去,隻會更為增加政府和財政的壓力。高層越來越多,能打仗的越來越少。整個特衛局,光養著一群講大話大話空話的高層領導,讓他們勾心鬥角去吧……

和幾十位正團職以上高層領導合完影後,領導們邁著四方步各回各家,這些家夥一個一個吃的肥頭大耳,膀大腰圓,在他們身上,我沒有看到一丁點的希望。

一直組織此事的宮副主任,目送諸位領導離去,竟然禁不住又拍了一個大響屁,對我們說道:這麼多高層領導陪你們合影留念,足夠你們回地方榮耀一輩子了。我告訴你們,咱們這是特衛團,要是在別的部隊,很多戰士士官,一年到頭隻能見到連長營長,想見團長的麵兒,難啊。可你們一下子跟二三十個正團以上幹部合影,這是多大的優越性啊……

我怎麼覺得宮副主任說話,就這麼沒水平呢?他也是一個堂堂的正團職幹部,說起話來簡直比放屁還要隨便。

正掐著腰遐想什麼的薑副團長似是覺得宮副主任說話有點兒失分寸,不動聲色地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慷慨言論,衝他囑咐說道:宮副主任,抓緊時間收一下他們的軍銜領花,該上交的上交,該銷毀的銷毀。

宮副主任貓著腰點了點頭,將我們集合起來,宣布此事。

軍銜領花一一上交,宮副主任還安排了幾個幹部,對我們的個人物品進行了清查,把一些文件資料和業務名單收繳了上去,集中在操場上進行焚燒銷毀。

望著冉冉輕煙升到空中,我和其他六位患難戰士,心裏五味翻滾。但宮副主任,偏偏將這次焚燒搞的像虎門銷煙一樣隆重,他掐著腰指揮著兩名幹部,火苗竄的很高,燒的很旺。由此可以看出,宮副主任以前沒少做過‘殺人放火’這樣的事情。

為了體現特衛團領導的關心,薑副團長還安排一名幹部,去火車站為我們買好了返鄉的車票。

就此事,我們七人簡直是‘感恩戴德’,坐在一起歌頌著薑副團長的‘厚愛’。一位廣西籍的戰士,感慨地說道,好幾百的車票,相當於自己兩年的義務兵津貼;另一位天津籍的士官卻心理上極不平衡,因為北京到天津的票價,充其量也就二十塊錢左右。當然,這個小型座談,更多的是諷刺韻味。已經脫下了軍裝換上了便裝,我們的心境,與每年十一月底正常複退的官兵截然不同。他們代表的是光榮,而我們,代表的卻是恥辱。我們就像是一群被趕出家門的孩子,一瞬間變得無依無靠。

當天晚上,薑副團長派沈鑫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我很奇怪,像沈鑫這樣的同誌,竟然沒成為這場裁軍風暴中的漏網之魚。按理說,僅僅憑借他對薑副團長落井下石一事,便足夠他喝一壺的了。但是薑副團長卻並沒拿裁軍這個工具,清除這樣一個心頭大患。或許,在薑副團長心裏,沈鑫隻不過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角色,他的舉動隨著高層的動靜而變,卻影響不了自己的地位和權力,因此並沒有必要非要將他清理出去。更甚至,抓住了這種小人的心理,反而更容易駕馭,更容易讓他聽自己使喚和差遣。而我則與沈鑫性質不同,如果我繼續留在特衛團,那麼我和薑天天的事情,勢必會永遠成為特衛團官兵們茶餘飯後的笑料,薑副團長把這一切罪責強加在我身上,甚至連薑天天出國的賬也算在我頭上,他簡直是對我恨之入骨,千方百計想把我驅逐出特衛團,而這次裁軍,相當於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在薑副團長辦公室裏,他招呼我坐了下來。看的出,他精神麵貌很不錯,正饒有興趣地用手敲擊著桌麵,麵前是一份印著‘機密’的內部文件。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