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工作人員開了發票出來,我啟動了車子,駛離加油站。
薑副團長不由得苦笑了起來:二百五!怎麼就這麼邪門兒,偏偏給老周加油加了個二百五!
我安慰了一句:是二百五十一!
薑副團長將發票放在檔杆後麵,我畫蛇添足地問了一句:薑副團長,這發票能報銷?
薑副團長道:報銷,給誰報?這是我自己掏的錢!
我笑問:那還要什麼發票?
薑副團長臉微微一紅,衝我催促道:開好你的車就行,別的不要亂問!
雖然薑副團長不說,但我心裏卻跟明鏡一般。薑副團長開了發票,而且故意把發票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那是要告訴周副團長自己為他的車加了油。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對周副團長妥協的回應。一張小小的加油站發票,無聲地向周副團長傳遞出某些友好的信息:既然你老周妥協了給了我老薑麵子,那我老薑對以往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回到團部,薑副團長讓我把車鑰匙還回去,我不解地追問:周副團長說了,可以放一把鑰匙在您這兒,隨用隨開。
薑副團長嘖嘖地道:不懂規矩!
我笑道:您的意思是讓我謝謝周副團長?
薑副團長一皺眉頭,揮手趕我出去。
領導是不會在下屬麵前,過於表達自己心聲的。哪怕是向別人示好,也會表現的極為委婉。
拿著車鑰匙到了周副團長辦公室,周副團長見是我,目不斜視地問了句:回來了。
我將鑰匙擱在辦公桌上:回來了。
周副團長道:鑰匙擱你那兒就行,我這兒還有一把。
我也沒再勉強,將鑰匙裝起來,說道:薑副團長讓我過來謝謝您。
周副團長‘哦’了一聲:車裏的油夠用吧,我這才想起來,好幾天沒加油了,心想你別誤在路上,耽誤了工作。
我笑道:夠用。薑副團長給加了點兒!
周副團長一愣:小票留了沒有?
我道:在您車上。
周副團長一揚手:快去快去!把小票拿過來報銷。公務用車,費用可以報銷。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心想這兩位副團長在唱哪一出,一會兒劍拔弩張互不相讓,轉眼之間又都變得這麼客氣起來。
但還是到車上把發票拿過來,交給了周副團長。周副團長一看上麵的數字,微微愣了一下,卻從抽屜裏拿出三張百元大鈔:把這錢交給老薑。他是出公務,這錢得報銷!
我猶豫了一下,心裏更是犯了渾。敢情這二位副團長又恢複了曾經的默契,連加個油都如此的禮讓客氣?但我還是接過了那三百塊錢,也沒再追問多出的那五十怎麼處理,直接拿著錢向周副團長告辭,返回薑副團長辦公室。
我突然間覺得,自己一下子成了兩位副團長交流溝通的紐帶。
把三百塊錢交給薑副團長,薑副團長拿錢在手掌上甩了甩:這個老周!你過去告訴他,周末坐下來一起研究研究工作,地點是我家。
我轉身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周副團長。
這一天,忙的是不亦樂乎!
此後我發現,薑副團長和周副團長的關係一下子融洽了起來。他們都像是已經忘卻了曾經的那些不愉快,經常會並駕齊驅地出現在某一場合。據說在會上,周副團長開始力挺薑副團長的每項決議,在征求意見時,周副團長第一個表態,站在薑副團長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