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坐直了身子,“這倒是一樁我不曾知道的事兒。”
怪不得她去年跟宴輕提到十三年給她談的《東風引》時,宴輕立即說困了,轉身就回屋睡覺,不願意跟她多談呢。原來他是怕她過早知道內情。
“我真是極羨慕掌舵使,少主哪怕沒與你麵對麵見上,卻也因為暴雨那日風吹起車簾的一麵之緣和你的贈傘之誼而心儀你。”十三娘臉色灰敗,“而我,若非與他沾著表兄妹這一層關係,他怕是連見都不想見我。”
淩畫評價,“你倒是個癡情人。”
十三娘慘笑,“自古癡情人多薄幸,我這一生求而不得,下輩子也不想再求了,想著黃泉路上,他大約也不樂意見我跟在身邊,所以,我覺得我晚一步下去也好,那時他興許已喝了孟婆湯投胎了。”
淩畫看著她,“你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不可饒恕之罪,若你想活下去……”
“不想了。”十三娘搖頭,“多謝掌舵使,我無父無母,自小在姨母跟前長大,姨母死了,表哥死了,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淩畫點頭,就算她免她死罪,也要將她流放苦寒之地,活罪也難逃。
“掌舵使保重,我去天牢裏死,就不髒了你的地方了。”十三娘盈盈一拜,依稀又有了冠絕江南時的風姿。
淩畫沒說什麼,目送十三娘轉身,身影不見後,她重新提筆,給蕭枕回信。
給蕭枕的書信送走,淩畫琢磨著還是不能讓宴輕躲過去,便起身回了房,房間內,宴輕規規矩矩躺在床上,雲落坐在床邊給他剝荔枝,這是南方新下來的荔枝,騎最快的馬,花了大價錢,最新送到的,剛一送到,淩畫便讓人給宴輕送來了。
她剛走到門口,便聽宴輕感慨,“這每吃一口,吃的都是金子啊。”
雲落點頭,“這的確是個奢侈至極的東西,但主子說了,吃荔枝的季節也就這麼兩天,總得讓小侯爺嚐嚐,便還是讓人繞遠送來幽州了。”
“往年呢?”
“往年都送去京城,淩家一筐,二皇子府一筐。”雲落如實說。
“那今年呢?京城有沒?”
“有。幽州送來一筐,京城的淩家和皇宮依舊如每年一樣。”
宴輕哼哼,“她就是對蕭枕最好。”
雲落不知該怎麼接話,索性剝了荔枝堵住宴輕的嘴。
宴輕擺手,“不吃了不吃了,這荔枝一點兒也不甜。”
雲落心想,是您吃醋了吧?如今心裏大約酸的很,荔枝明明很甜。
淩畫見二人說的旁若無人,她都走到門口了,就不信他們聽不見,她掩唇輕咳一聲,進了屋,對宴輕笑著說:“給陛下的是孝敬,跟給哥哥的怎麼能一樣?”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洗了手,接過雲落的活,坐在床邊,對宴輕笑吟吟地說:“我給哥哥親自剝,這荔枝就絕對的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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