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他給言許的隻有痛苦,而言許留給他的,如今隻剩下了孤單和寂寞,還有,無盡的悔。
他錯了。
錯得離譜。
錯的窮其一生,也無法原諒自己了。
秋裏衍先是把行李送到了預訂好的酒店,就打了出租車離開了。
出租車行駛在貝桑鬆熟悉且又陌生的街道上。
秋裏衍靜靜的望著窗外不住倒過的景物,心底裏百感交集。
車停。
那是貝桑鬆市區裏的一個小公園,不大,但是風景很美。
這裏距離機場也不遠,步行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
因為離機場近,所以,附近幾乎沒有什麼高樓大廈,隻有一幢幢的法氏別墅,再配上綠色的植被,這裏就象是童話故事裏的場景,走在路上,就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秋裏衍慢慢的踱步在公園的小路上。
喜歡這裏的寧靜,寧靜的讓心也能歸於平靜。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心裏寧靜的時候了,總是會煩躁,煩躁的吸煙酗酒。
就是因為最近越來越管不住自己了,他才想來貝桑鬆走一走,看一看,言許從前跟他一樣的喜歡這裏。
那時她還說,如果將來有可能,就來這裏定居。
想起這些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間又想起剛剛在機場遇到的小男孩,有什麼在心頭一閃而過,可當他再想捕捉,又沒有了。
風輕輕吹,有樹葉飄落。
明明是夏天,卻有種秋的蕭瑟。
轉個彎,就是那一年他初初遇見言許的那片草坪。
那時,她就坐在草坪上,身前支著畫板,認真的在作畫。
後來,她的畫裏常常隻有他。
後來,她的世界已經離他遠去,他再也不知她的畫裏的那個人了。
是穆昊天嗎?
心頭一哽,秋裏衍驟然站住。
他一定是眼花了。
眼花了。
秋裏衍咬了咬唇,再咬了咬唇,一雙瞳眸也是眨了又眨,最終,又看向了草坪上那個席地而坐的女子。
長長的頭發,一六八的身高,黃皮膚的女子。
之前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想法,這時候終於清晰了。
這不是夢,因為,咬破了的唇上,此時一片刺痛。
女子的麵前沒有畫架,但是手裏有一個小本子,此時正在聚精會神的畫著什麼。
秋裏衍定定的站在那裏,就象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再也不能動了。
是言許,真的是言許,如假包換。
他想了念了她五年了。
就算她化成灰,他也認得。
脫口而出的那聲‘許許’最終化成了呢喃。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緩步朝著她輕輕輕輕的走過去,仿佛怕嚇到了她一樣。
“能給我畫一幅肖像嗎?”沙啞的嗓音裏全都是幹澀,這一句十年前與言許的第一句開場白,十年後,也又是這一句。
“好呀。”女子微微一笑,抬頭看他。
清瘦的身形,瘦的,讓他忍不住想要抱緊她。
可是,他不敢。
一如既往的溫笑裏,沒有任何的雜質與恨意,就隻是那麼微笑的看著他,象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樣的反應,讓秋裏衍的喉頭又是一哽,“多少歐一幅?”
“你當模特多少歐?”
從前的那一次,言許問到這裏,他笑了,爽朗的大笑起來。
那一天伊始,言許成了他的女朋友,他們相戀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