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武?”欒黶坐在大堂的前排案幾,看到靠近門邊作為的呂武稍微愣了一下神,大聲道:“君上有意調你為閽人。事若成,我倆便是同僚。”
閽人是宮城守衛,自然還有各級的軍職,也是國君的護衛隊。
在晉國,很多閽人其實是公族家的子弟,一些貴族子弟也會進去鍍鍍金。
呂武可不想給出什麼能造成誤會的信號,道:“我家事務繁多。不努力建設,五年之期一到,後果難料。”
“正是如此!”欒黶無比讚同,很不爽地:“君上不信任國中眾家,直言有人將弑君。”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腦子裏出現了數百隻羊駝奔跑而過的畫麵。
那話是能隨便亂講的嗎?
直白表達出對貴族階層的不信任!
完全是在給晉國的所有貴族難堪啊!
欒黶的惱火比誰都有理由。
他爹是元帥、執政和中軍將,因為職務的原因,然上有保護國君的責任。
國君這麼搞,第一個臉上挨一巴掌的人就是欒書。
幸虧晉國沒有脫帽辭官那一套,否則僅因為國君的這一番言論,欒書就該告老歸家了。
欒黶盯著呂武,道:“君上因何信任於你?”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呂武,等待聽到答案。
呂武做出啞然失笑的表情,道:“武與君上見麵不過四次,近身十步僅有一次。”
別特麼搞笑了啊!
這是作為國君心腹該有的待遇嗎?
另外,呂武的出身明明白白,就是個“呂”地的貴族,要是誰的心腹,也該是魏氏的。
士匄情不自禁看向魏氏家的幾個夥子,露出了一臉的若有所思。
魏絳和魏頡被看得莫名其妙,沒有反應過來。
魏相大聲道:“君上深居簡出,久於婦人之手。”
他們還不知道姬壽曼的成長過程嗎?
如魏相所的那樣,晉景公將自己的儲君保護得很好,一直避免姬壽曼受到外部的影響。
至於“婦人之手”啥的?
晉國國君的一家子,男性會早早被被送出國,女性則是會留在國內。
這些姬姓女人,隻有孟姬(趙莊姬)嫁給了卿位趙氏,其餘的出嫁的人家都不顯赫,甚至有不少沒嫁。
那些沒有嫁出去的姬姓女人,她們是生活在宮城,能不能接觸到姬壽曼就不清楚了。
呂武挺納悶欒黶幹麼一來就針對自己,要是不夠智商來處理,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武有勇武之名。”智朔笑吟吟地:“與秦會盟時,君上已有所言,需猛士護衛左右。”
呂武舉起酒盞,遠遠地敬向智朔,臉上適當地露出感激的表情。
這特麼!
有沒有人願意幫忙話,還真的是一件相當關鍵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智朔一下就到了“點子”上。
士匄笑了幾聲,道:“武的勇猛響徹列國,為我晉國之幸。”
中行偃用沒有波動的聲音,接著話題,道:“更為難得,武僅以四歲之期,使‘陰’重有人煙之相。”
呂武不是傻子,怎麼聽都覺得士匄和中行偃是在搬弄是非。
“武有才,為我晉國之幸。”韓無忌重複了士匄的觀點,又:“武履任下軍之職,往新軍代之。若有征召,將往何去?”
來自虞氏、郇氏、黎氏、原氏、鞏氏……等等的十來家,他們看呂武的眼神完全變了。
呂武一點都不希望成為全場焦點。
一直默不吭聲的郤伯宛,首次開口講話,道:“叔父有言,若武常在新軍,必栽培之。”
他的叔父應該是郤至?
幾個人先後出聲,有看似在針對呂武,也有選擇為呂武話,一下子好像分成了兩派。
呂武知道韓氏對自己的善意,跟魏氏也會是然盟友。
同樣為呂武話的智氏,他們雖然幫呂武話,卻不一定會庇護。
除了欒黶不知道為什麼看呂武不順眼之外,另外一些看似針對呂武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不懷好意。
來自郤氏宗的郤伯宛好像是個陰陽人?看著是在幫呂武話,言語中實際上是在搬弄是非。
之前排排站分果果表現得那麼精誠團結。
下一刻,幾家以呂武為“靶子”,開始了各自的表演。
呂武有些擔憂,慌卻是一點都不慌的。
沒有實際上的利益衝突為前提。
幾個輩的態度或許帶上了自家長輩的看法,卻能讓呂武初步分清楚,自己以後在麵對哪個家族該怎麼做。
“這些家夥……”呂武看欒黶和士匄開始爭執起來,想道:“是將我納入同代人的競爭對象裏麵去了?”
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