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統兵將領是杜回。”韓起看向了魏相,笑嘻嘻地:“他與魏氏乃是故交。”
對,還是不打不相識的那種。
有了“結草報恩”這個典故在,明明是很慘烈的戰爭,卻被杜氏和魏氏玩出了花樣,成了某種意義上的美談或雅事。
呂武不知道什麼情況,好奇地問了一下。
他聽完覺得,這大概是戰爭史上,一次近乎於完美的“公關”措施了。
有這麼一支秦軍吊在後方,進行撤離的“新軍”其實有點難受。
去邀戰吧,秦軍很直接地來個向後轉身。
想迂回包抄,導致“新軍”耽誤了行軍進度,秦軍還是來個向後轉身。
打又不打,脫離又不脫離。
每駐營後,呂武都要心來自秦軍的夜間偷襲,很煩人的!
這種狀態一直到“新軍”抵達涇水西岸的“侯麗”還在持續。
而等“新軍”來到“侯麗”,他們已經從派出去又回來的人嘴巴裏,知道大略的戰爭進程。
這一次“麻隧之戰”充滿了各種意外。
先是鄭國的國君姬睔(gùn)知道國家在被楚國暴打,請求讓鄭國軍隊退出聯軍,好回去支援正在挨打的鄭國。
欒書想找理由推脫,告訴鄭君姬睔,隻要這裏能獲得勝利,馬上就能舉兵南下去支援鄭國。
等著大家一起去啊?
十來萬軍隊,能暴揍楚國的哦!
沒等欒書有什麼動作,晉君姬壽曼答應鄭君姬睔的撤退請求。
這要是從法理上來講,其實沒半點毛病。
關鍵的是,晉國自有國情在。
晉君姬壽曼連找眾卿商量一下都沒有,幹了也沒通知軍中的那些卿。
等包括欒書在內的卿發現鄭軍正在拔營,一問才直接結果。
這是聯軍內部出現的大問題。
秦軍那邊更離奇!
多國聯軍已經成功地拔除了“涇陽”這座城池,也將涇水東岸野外的秦軍消滅大半,圍著“麻隧”就要進行總攻擊,“麻隧”城頭卻是掛起了白幡。
原來是秦國的國君贏容(秦恒公)病死軍中。
他早不薨晚不薨,等雙方要決出最終的勝負才薨。
這就讓聯軍很為難,晉國的君臣很難受了!
現在講究的是國喪不戰。
秦恒公一薨,秦軍掛出了免戰牌,聯軍再想打也不能繼續打。
甚至,晉國的國君,還有其餘國家的國君,一些國君沒來的國家,得到秦人那邊的邀請,不親自去也要派出使者,前往秦人那邊意思意思地哀悼一下。
結果是“新軍”渡過涇水,來到“麻隧”這邊的戰場,看到的是“麻隧”滿城白色,聯軍這邊士氣看著莫名低迷。
一直吊在“新軍”後麵的秦軍,他們倒是沒敢過涇水,停在涇水西岸的“侯麗”了。
趙旃和郤至剛到就被欒書召喚了過去。
其餘“新軍”需要自己找個地方駐營。
呂武來時看到“麻隧”掛起白幡,又見己方士兵滿臉沮喪,有那麼些被搞得發懵。
各自回去找了爹一趟的魏相和韓起回來,他們將打聽到的情況了一下。
“不打了?”呂武有些錯愕,道:“隻待奮力一擊便要全殲秦軍主力。此時罷戰?”
魏相訝異道:“秦君薨了,如何再戰?”
韓起一臉的讚同。
晉國出動了中軍、上軍、下軍和新軍,喊來了八個弟;秦國傾國而出。
雙方合起來征召了至少二十萬戰兵,加上數量更多的輔兵,一場幾十萬人的戰爭,因為秦君薨在了戰場,打不下去了?
原曆史上,以晉國為首的聯軍,出動了十二萬戰兵;秦國這一方則是出動了五六萬人。
在記載曆史時,史官並沒有將輔兵和另外一些後勤人員算進去。
這麼一場勞師動眾的戰爭,隨著周王室派出隊伍進入“麻隧”,注定要畫下終止符。
“虎頭蛇尾啊!”呂武先感概了一句,才問道:“可知秦軍主力情況?”
韓起道:“十數萬大軍消滅的秦人,遠不如我‘軍’。”
“新軍”光是俘虜的秦人就有七八萬,不用再去算戰爭期間殺了多少秦人了。
同時,晉軍從秦國帶回戰利品,等於秦國失去了那些物資。
秦國腹地因為這一場戰場被造成的破壞。
等等很多相加起來,“新軍”給秦國帶去的傷害,難以計數。
正麵戰場這邊,五六萬秦軍逃散了一些,有一萬左右在“麻隧”城池裏麵,秦君也不是被聯軍殺死。
這好像沒可比性吧?
魏相就很實在地:“此戰,我等不負晉國父老。”
呂武則是滿腦子怪異思想,暗自想道:“以後兩國交戰,覺得打不過了,自家國君抹脖子就能讓戰爭停止了。”
問題是,每個國君都很惜命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