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送葬突圍
林容坐到翠翠床邊，親熱地拉住她的手，每每說到關鍵的地方，握住翠翠的手就暗暗捏了一下，翠翠明白了。丫鬟沒發覺，聽說她們撈剩飯吃，隻是嗤嗤發笑。
翠翠會意地也捏捏她，長歎一聲：“天啊，你們過的什麼日子喲。”
“是啊，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有吃的吃不下，不吃怎麼有奶？”
“張夫人，我聽你的，今天不正是初一嗎？我可以去後花園吞月光了是不是？”
“是的，以三更天最合適，隻是必須一個人去才有效。”林容又捏捏翠翠。
翠翠反應過來，也捏捏她：“一個人？我自幼膽小，夜裏一個人到後花園，我怕……”
“怕什麼?學學鳳兒，她沒日沒夜在外麵找吃的，什麼時候怕過？而今，什麼老鼠呀，蛇呀，這些可怕的動物也被人吃光了，找都找不到，你還怕什麼？”
“那豬蹄燉通草，讓我怎麼吃得下？”
“吃肉不如喝湯，喝湯不如聞香，這是說，食物的香味可以增加食欲。你常到廚房走走，聞聞香味，就能使食欲大開。”說到廚房，林容又捏捏翠翠手。
翠翠也回應地捏捏林容：“是的，廚房就在後花園的邊角，又不遠的，隻要吃得下，多走走算什麼？你不知道，金豆沒奶吃，可把我急壞了。”
“是啊，那娃娃多招人疼。你為孩子著想，也要按照我的方子吃藥練氣功。”
“您看，我的養神安氣法做得對不對？”翠翠沒話說了就開始練氣功。
林容一本正經地指點她，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閑話，手始終拉在一起，到關鍵時刻就相互捏捏，有交代也有應答，意思也就傳達到了。
盡管王一帶回的消息重大，待林容走後，王立還是馬上把兩個丫鬟叫來問情況。丫鬟異口同聲說：“張夫人始終教奶娘養氣安神法，還要她一個人三更天去，不能有旁人，否則就不靈的。”
王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顧不了翠翠，隻想著兒子安穩王玉才能安穩，王玉安穩自己才能安穩，於是吩咐：“那你們都給我傳達到，三更以後，不準任何人到後花園去。別的她們還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呀，張夫人大概也多少日子沒吃過飯了，盡吃野菜，倒是讓奶娘吃豬蹄，吞月光，還要她多到廚房走走，說吃飯不如喝湯，喝湯不如聞香……”
王立有許多軍政要務要處理，沒心思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於是打斷了丫鬟們的話，辦自己的事去了。
星隱隱，月淡淡，四周的山石如鬼魅一般，翠翠心驚膽戰地進了後院，先到廚房摸出些鍋巴，順下水道找到出口，蹲下身子，輕輕喊鳳兒。
答應的當然是林容，她已等待多時了，馬上答應道：“翠翠，我在這裏，鳳兒在我身邊，以後為防意外，你都喊鳳兒，都帶點吃的。有話你就快說吧。”
翠翠趕緊把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報告了，林容好後悔，恨自己麵慈心軟，明明得知王玉是在蒙營中受寵的熊耳夫人，卻養虎遺患。王玉哪裏是被搶去的，她是被她的哥哥嫁過去的呀，說不定，就是用自己的色相換取了她兄長的高官厚祿，那一定是個賣身投靠的叛逆之家。
這個女人娘家婆家都是為蒙古人做事的，哥哥又當了安西王相，她要為元朝著想是一點也不奇怪的！如果當時她留在山上，也就不會引狼入室，如今毒蛇吐出了紅信子，自己不也有責任嗎？
她也為丈夫後悔： 一個明達無私之人，怎麼有眼無珠？提拔的趙安背主引敵，培養的王立又要傾城出降。張玨呀，四川的兩座名城都要葬送在你的手下了，九泉之下你還能瞑目嗎？
她吩咐翠翠一定要探聽到王一帶回的消息，便匆匆與鳳兒去和青苗商議這天大之事的對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