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
紅裳道,“娘娘果真不知?”
寧心沒明白,笑道:“知道什麼?”
紅裳道:“方才娘娘在睡夢中十分不安穩,哭著鬧著,說什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動靜大,把小世子都吵醒了,小世子見娘娘如此閉著眼睛也不醒來,都嚇哭了。”
原來團子臉上的淚痕是這麼來的,寧心頓時覺得十分內疚,她輕聲軟語的哄了哄團子,團子顯然驚魂未定,但看到娘親無事,也就十分乖巧懂事的點了點頭,一旁有奶媽上前來接過團子,抱下去梳洗。
寧心長長的歎了口氣,又將紅裳遞過來的熱茶喝了滿滿一杯,這才覺得有些真實感。
醒來不久,就聽到外麵有動靜,自打護衛軍把王府給圍住,這府中除了自己人根本就不會來客,怎麼會有如此動靜?
寧心看了一眼雲鈴,雲鈴點了點頭,抬步便走了出去,隻是她剛走到門口,就站在那裏不動了。
寧心覺得好奇,高聲問道:“怎麼了?”
就見方才和雲鈴走了個對臉兒的人抬步走了進來,那人穿著紅褐色的袍子,看上去十分平常,但仔細看去,可見那袍子的質地很貴重。麵料上都用銀線細細的繡了花紋,價值十分不菲,彰顯了來人的身份之尊貴。
待那人走近了,抬起眼睛和寧心笑意盈盈的打了個招呼,“王妃娘娘看上去過得十分愜意啊。”
趁著昏暗的燈光,那人瞳孔中的黑色仿佛化作了一縷青煙,嫋嫋的四散了開來,讓寧心原本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沾染上了陰沉。
寧心也看著他笑道:“皇上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房中的丫頭們一聽,呼啦啦跪了一地,口稱給皇上請安,皇上擺了擺手道:“朕本身也是微服私訪,不用行此大禮。”
他雖然如此說,但是九五之尊誰敢怠慢?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起身,寧心笑道:“皇上既然都開口了,難不成你們還想抗旨不尊,都快起來吧。”
她這番話雖然有些不敬,但是也挑不出理,皇上自然聽出來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寧心也不懼怕,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都到這會兒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講什麼客氣。難不成她在嘴上吃點苦頭,皇上就會饒了他們不成?
更何況寧心想,他還惦記著自己的男人,真真可惡。
皇上的身份很嚇人,但是在棲梧居裏麵寧心最大,她一開口,丫頭們便都壯著膽子站了起來。皇上眼風一掃,寧心聞弦音而知雅意,揮揮手讓房中的丫頭們都下去了。偌大的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
寧心道:“不知皇上到此有何指教。”
皇上沒有說話。他看向寧心,目光有如實質一般,讓寧心如芒在背,寧心想躲開,但又不想露怯,於是便施施然迎了上去,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皇上忽然笑了。
皇上道:“其實我來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想看看每天下了朝之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的是一個怎樣的地方,想要見到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寧心知道他說的是顧子煜,但寧心沒接話。
皇上似乎也沒有在等寧心回話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然若有所思的歎了口氣道:“小時候朕的幾個兄弟,經常喜歡和朕搶東西。以前朕總是梗著脖子要和他們爭個高下,後來朕發現,朕越示弱就越能得到那個東西。於是朕就學著在父王麵前表現的禮讓。但總有一些東西是我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你知道在這種時候朕會怎麼做嗎?”
寧心搖了搖頭。
皇上道:“朕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