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顧子煜的臉有一半陷在陰影之中,但哪怕如此,他的眼光也十分溫柔。隻是這溫柔裏又帶著三分的難過。
寧心剛從睡夢中醒來,理智還沒回籠,揉了揉眼睛剛想說話,就被顧子煜用手指按住了唇。寧心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顧子煜的手指,他的臉頓時僵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將手指縮了回來,兩個手指摩挲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指了指旁邊的團子。
寧心點頭表示明白,夫妻二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廂房,顧子煜便伸手將寧心抱在懷中。他這麼突然的動作,讓寧心有些怔愣。沒等寧心反應過來,顧子煜已經雙手收緊,仿佛要把她按壓到身體裏似的。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寧心一瞬間便察覺出來事情不對。她想詢問一下,是不是在宮中發生了什麼事,但見顧子煜並沒有說話的意願,猶豫了片刻也就沒有開口。
兩個人這般在廂房中擁抱了許久,忽然一陣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寧心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這才將顧子煜從深思中喚醒了回來。
顧子煜這才發現,自己由於走神,竟然忘記了寧心是從床上起來的,還穿著單衣。
自打生完孩子,寧心就十分怕冷,哪怕在三伏天,眾人都打著扇子喝著冰水還冒汗,她卻能穿著長袖單衣。
他匆忙將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來給寧心圍上,低下頭抵著寧心的額頭,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是因為他讓你心動著了才道歉,但寧心就是有一種感覺,他覺得顧子煜的道歉並不是這麼簡單。
寧心拉著顧子煜在椅子上坐下,然後伸手攥住顧子煜的手,將臉輕輕地放在他的手心裏。
顧子煜仿佛在深思著什麼,過了不曉得多久,因為光線昏暗也看不出他的神情,就聽他忽然開了口。
“番邦的公主被冊為貴妃了,選秀正式取消。”
兩件事情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是聽他陳述的語氣,顯然這裏麵並非字麵意思那麼簡單。果然又過了一會兒,顧子煜將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和寧心簡單的說了一下。
處死了大臣,殺雞儆猴之後,便沒有人再和皇上對著幹,哪怕那些十分迫切的想讓家中的女子送入宮中的人,也要考慮一下自己項上人頭是否保得住,畢竟有命才能夠享榮華富貴。
而皇上也態度十分堅定的要取消此次三年大選。或許是看朝堂之上的氣氛太過冷硬,也或許他根本不在乎這些,摸不清楚他到底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直接將番邦公主立為貴妃,地位在皇後之下。
顧子煜從寧心的手中抽了出來,他輕輕的敲擊了幾下桌子,這敲擊聲在黑夜裏麵顯得尤為突兀。
顧子煜忽然說:“不如你帶著團子去北地吧。去避暑。”
他這話來的沒頭沒尾的,寧心正想說什麼,卻見顧子煜忽然搖了搖頭:“不行,你肯定放心不下寧府的人,莫不如把寧府的女眷也帶上。”
這下徹底引起了寧心的疑心:“為什麼忽然又要去北地,在京城待的好好的,我們也剛回來不久。更何況容月月份馬上就夠了。”
顧子煜說:“那就再推遲半個月。”
寧心終於按捺不住了,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事情是一定要把我們送走。”
顧子煜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並無什麼大事。隻是想著京城酷暑,去北地避暑。”
他這是徹底不打算和寧心說了,明知道寧心不會相信他,依然堅持自己的說辭。
站了起來,他沒走兩步便頓住了腳步,對寧心說:“你先去休息吧,我今晚在書房歇了,明天你就去寧府一趟,和母親說說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