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達燁霖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個雪人,而是他們曾經一起堆雪人的記憶,以及那時候的情誼。
那時候兩個人一定關係很好,哪怕並非男女之情。
但此時此刻,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寧心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對達燁霖的哪怕一分一毫的友好,就算是此時心中的心疼,也多半是出於同情。
很快,一個雪人的雛形就做好了。
達燁霖從腰間扯下一隻荷包,荷包裏麵拿了幾枚銅錢,他遞給寧心,滿眼渴望的說:“現在是放眼睛鼻子和嘴巴的時間了。”
寧心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銅錢接了過來。
剛才做雪人的頭的時候,她的手已經凍得幾乎麻木了,但此時接過這幾枚一直貼身放著的銅錢,依然感覺到十分冰冷。
她心中有一個地方軟軟的塌了下去,然後拿起銅錢,先在雪人的臉上貼出來兩隻眼睛。
鼻子倒也罷了,可以將銅錢豎著插進去,但是嘴巴……
寧心心想了想,忽然從發間拿下來了一隻釵子,那是一隻用上好的紗做成了梅花花樣的釵,她將其中一個花瓣扯下來,插在了雪人的嘴上。
這樣看上去雖然有些簡陋,但也惟妙惟肖,忽然,寧心想到自己在現代時曾經堆過的那隻雪人,鼻子還是用胡蘿卜做成的,想著就覺得有些可笑。
達燁霖在旁邊早就看呆了,他喃喃道:“或許可以再來一次?”
寧心沒聽清楚,扭過頭問他:“你說什麼?”
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收回去,眼角眉梢都是足以抵抗嚴寒的溫暖。
達燁霖似乎被這溫暖給燙到了,他慌忙將自己貪婪的眼光收了回來。
“哪怕不記得了,你還是會不自覺的重複之前的動作,那是不是說哪怕我們重新認識一次,所有的一切還是會按照既定的軌道發生呢?”
達燁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垂著眼睛說出了這句話,倒讓寧心有些愣住了,寧心心中酸酸的,她一直都知道雪人不是目的,陪他三天也不是目的,他隻是想找尋當初兩個人的起點。
但兩個人是如何走岔的呢?還是從一開始都隻是達燁霖誤會了?
這般想著,寧心就問出了口:“你願意和我說一下我們以前的事情嗎?”
達燁霖忽然抬起眼睛,仿佛沒想到寧心會這般問似的,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這是寧心見到他之後遇到的最多的神情了。
達燁霖說:“屬於我們的那份記憶,是我親手從你的一魄中抽走的,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竟然真的是如此。
其實寧心不忍心說的是,她覺得過去已然不重要。剛才發問也隻是情之所至。
但她張了張口,還是決定將這殘忍的話給咽了下去。
堆完雪人之後,達燁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兩人保持著一定距離,在冰天雪地裏和雪人相對而站,仿佛要看得他動起來才甘心。
寧心是真的有些呆不住了,腳下的寒氣直往上湧,而外麵的寒氣一直順著她方才堆雪人時疊起的袖子露出的縫隙往身體裏麵鑽,她還要分出一部分能量護著肚子中的孩子,實在沒什麼力氣在戶外堅持下去了。
於是寧心試探著開口,盡量放柔聲音以求不刺激達燁霖。
“我們回去吧?”
達燁霖歪著頭看了她一眼說。
“我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你應該是來不及了。但我覺得你對我有點過分,若是這個問題,你問一下顧子煜呢。”
寧心好奇到:“什麼問題?”
達燁霖說:“願得一人心,拋卻天下事。”
寧心心中想的是,兩人竟然也到了問這個問題的地步了嗎?
其實在一段感情中,很多人會因為對未來的膽怯而止步,但事實上很多人的感情根本走不到那一步,止步也並非是因為最終的那個原因。
就比如這個問題,願得一人心和天下事,有時候並不衝突。她不知道自己以前為何會問起達燁霖這句話,但她搖了搖頭對達燁霖說:“願得一人心,也願和他一起去麵對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