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方想開口,卻見這位姑娘又跪下了。
“王妃娘娘恕罪,王妃娘娘恕罪,奴婢隻是怕綠漪姐姐給您穿不好惹您生氣,並沒有擅自做主的意思!”
要知道,上次擅自做主把木魚石茶具換成汝窯瓷器茶具的那個人,現在不知道被賣到哪裏去了!
寧心現在方才看出端倪,她們行動如此小心翼翼,這王妃是有多凶殘,可見一斑。
方才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裏是殘存著王妃部分的記憶的,隻是她顧著震驚,並未仔細查看。
此時自己再對他們客氣,恐怕隻會讓他們更加恐慌,於是清了清嗓子,道:“都起來。”
言簡意賅三個字,果然,這兩個人猶如上了發條一般,瞬間站了起來。
寧心摸到訣竅,又道:“穿衣服。”
紅裳如同被按了開關的機器人,動作嫻熟地幫寧心穿上華服,寧心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要這樣溝通的。
這一鬆懈,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從腦海深處猛地撞了一下,劇烈的疼痛感方消散一些,便猶如撕裂了一個口子,大量的訊息如潮水般蜂擁而來。
寧心腳下發軟,往後踉蹌了幾部,恍惚聽到耳邊有丫頭婆子們湊了上來,方才給她穿衣服那個叫紅裳的丫鬟最沉靜,在她一歪身子的時候就扶了上來,若不是紅裳,自己就已經和地麵親密接觸了。
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寧心的意識再度模糊起來,周遭人們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一個鏡像便是紅裳眼中滿滿的擔憂。
一片黑暗。
寧心覺得自己是被鬼壓床了。
雖然在穿衣服且四周圍滿了丫鬟婆子的情況下被鬼壓床的技術難度比較大,但也可能她穿越這件事情本身就是鬼壓床的一個過程呢?
現在隻要她醒來,一切就恢複如初,她還是那個半吊子醫學生,隻等著實習期結束,她就能開開心心回老家當個老師,從此和大學學了四年依然搞不清楚的醫學說再見。
她嚐試動彈一下身體,可是這個嚐試似乎觸怒了什麼方才好容易平靜下來的東西,潮水一般的大量信息再次衝擊她的大腦,一時間天旋地轉,寧心咬著牙不肯暈過去,信息流衝擊了有半個小時之久,才稍稍緩慢下來。
寧心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裏,她不是那個混日子的醫學院學生,而是大祁朝兵部尚書寧致遠的嫡長女,母親乃金陵書香世家、無為書院院長周宏嫡長女周氏,有同母胞弟寧元嘉。
大祁朝女子地位堪比男子,且寧致遠家族無論是祖輩還是同輩都無有女子,甚至庶女都沒有,是故整個家族對寧心都寵愛至極,因此養成了寧心嬌蠻任性又不太通人情世故的性子,放在外人麵前不太討喜,但著實沒什麼壞心眼。
王妃從有記憶開始到牙牙學語,再到嫁人,這些畫麵走馬觀花一般在寧心眼前飛掠而過,不知不覺,寧心恍惚覺得這些事情是真實發生在自己的生命中過的。
寧心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一會兒又是這王妃本人。
閃過的畫麵在王妃嫁人後慢了下來,發生的事情依然模糊,但情緒感知十分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