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一千五百六十七年,攜一眾師弟妹外出曆練,尋機往少清山一行,見雲清、如鬆二兄,囑我照拂小九,並授我以青雲障……果然與小九相遇,昔日頑皮女娃,已至及笄之齡矣,可惜未得為之賀。若少清山上下尚在……”
幼蕖不禁暗暗點頭,前後幾條線索一連接,她有什麼不明白的?
善溯真君在號稱閉門療傷的那三日裏,到底還是悄悄出了門,下山去見了洪驪父母。
二人相視一笑,就此作別。
時珂抿著唇笑,隻是不說話,有種“你猜猜看”的俏皮神色。
兩人說話沒頭沒尾,若是旁人來聽,隻怕要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所以。
年輕人的優點和缺點他都有,也不掩飾,也不造作。
雖然曾有過爭奪之舉,可雙方到底都是為了孩子好。善溯真君放低了姿態,誠意可嘉,不知是如何說服了洪父洪母,總之是商定妥當了洪驪的未來安置。
“李師姐,你果然冰雪聰明!”
別人看她身影來去匆匆,咋舌驚歎,而她自己竟是不覺得疲累。
善施真君借著帶領弟子拜訪玄機門的名頭,接連駐足時家、分脈等處,為的是將洪驪一家穩妥安置下來,且不讓人留意到具體地方。
“清都一千五百七十二年,綠柳浦開啟在即。餘與張華師弟等將赴秘境,小九當亦入綠柳浦。別來常有思,自知不可,奈何此情欲寄無從寄,欲辭更難辭。忽思及彼已雙十年華,若在俗世,已是摽梅之齡,不由悵然……”
可是對幼蕖而言,每日重複的同樣練習毫不枯燥,她知道那是走向大道的途中必需的訓練,從一些看似枯燥艱澀的東西開始,逐漸去領會一種近乎“道”的境界。
卻也充實。
即使親近如唐、蘇、燕、鄭等人,她亦無法述說感受。
“向我問好?誰?”幼蕖更好奇了。
與之相處,確實舒心。
時珂不由笑破了口:
不止是靈力修為,也不僅僅是經驗積累與熟練度,還有那種穿針引線的專注感,抽絲剝繭的獲得感,撥雲見月的頓悟感……
幼蕖念頭轉了兩轉,想起掌門夫婦近來動作,有些恍然:
許多師兄師姐抱怨過“每天都修煉差不多的物事,苦煞了”,也有人為日複一日的同樣動作而深感枯燥。
“清都一千五百六十六年,驚聞少清山劫難,痛矣!白石真人慷慨赴死,洗硯、明炎遇難,雲、鬆傷重,知素守玄被擄無蹤。小九獨赴上清山,思之不禁惻然……”
時珂拱手道:
“談何冒昧?李師姐便是想送個人在太玄州某處安家開宗,亦是可辦到的。凡俗官府所需戶籍路引,時珂亦都省得。若能為師姐辦事,那可是時家的榮幸了!”
洪驪一家三口遷往王都求學不過是眼人耳目,其實,是暗中在上清山的布置下,遷往太玄州某處,遠離了魔門勢力範圍。
她看到這位師弟,也心情愉悅呢!
時珂略有些靦腆地一笑:
“是的。有人托我向師姐你問好。”
祈寧之合上掌中紫竹簡,日誌再寫不下去。
頭頂那輪明月,正如那夜小明峰之皎潔圓滿,袖中玉顆子似乎猶帶著那股沁人心脾的桂華香氣。
而心底,隨著香氣而來的,是莫名的一股情愫,如絲線綿長不絕。
那縷情愫不知自何處飄來,縈繞心間,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