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池魚之殃?”張潛聽了,卻不肯點頭,繼續低聲詢問,“郡王殿下可是皇親國戚!能有什麼風波,敢殃及到你?”
“上都護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李隆範忍無可忍,氣得用力跺腳,“從則大聖皇後當政那時起,哪一次國事動蕩,皇親國戚不死上一大堆?我這個人有自知之明,不敢跟著胡亂摻和,但是,我卻能感覺得到,用不了多久,恐怕長安城內就又得亂成一鍋粥。所以,才提前躲出來,免得哪在家裏睡覺時候,就稀裏糊塗送了性命。”
不待張潛回應,他想了想,又快速出言激將,“上都護如果肯收留我,讓我在軍中躲一陣子,我自然感激不盡。如果上都護怕受到牽連,就讓我遠遠地跟在你的兵馬之後,到了沙洲,我自然會主動離去。廣平郡公程伯獻乃是我的妻兄,他那邊,不至於讓我連口安穩飯吃都混不到。”
“我倒不是怕受殿下的牽連,而是殿下身份實在特殊,留殿下在軍中,與國家法度不合。”張潛卻堅決不肯上當,迅速斟酌了一下,果斷作出決定“這樣吧,令兄臨淄王與張某有恩,張某派一個團弟兄,護送殿下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他們隻負責保護殿下的安全,卻不會聽殿下的命令,去跟任何人為敵。”
罷,快步走向書案,伸手去抓令箭。
“如此,就多謝上都護了。”李隆範終於無可奈何,扁著嘴拱手。隨即,又微微抬起頭,靜待張潛詢問警訊的究竟。
然而,讓他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張潛竟然隻顧著調遣精銳,擔任他的護衛。卻沒對他提出任何問題。仿佛對他先前所的兩個緣由,隻記住了其中一個,將對自己更重要的那個,徹底忘了個幹幹淨淨。
“上都護,李某不光是前來你這裏尋求保護。”終究是一個沒經過太多風浪的公子王孫,李隆範很快就沉不住氣了,清了清嗓子,低聲提醒。
“張某今日沒能收留殿下,心中有愧。”張潛看了一眼,笑著搖頭,“不敢再受殿下的恩惠!”
“你這人,怎麼脾氣如此古怪?虧得家兄還你爽利!”李隆範大急,再度用力跺腳,“你接下來行軍,千萬要心。我在長安城中聽,有人買通了吐穀渾人,想在半路上襲擊你!”
“吐穀渾人?襲擊我?”張潛聽得滿頭霧水,瞪圓了眼睛追問。
在場的郭怒和逯得川兩個,也都聽得目瞪口呆,誰也不敢相信,以眼下碎葉軍的威名,居然還有部落兵馬,膽敢主動前來撩大夥的虎須?
“你別不信,出了金城之後,沿途地廣人稀,且山川眾多。吐穀渾諸部的騎兵,經常扮做強盜襲擊商隊的百姓。而吐穀渾在近些年來,又主動依附於吐蕃。”被三人表現,弄得好生尷尬,李隆範繼續張牙舞爪,“你攪黃了大唐跟吐蕃好的和親之事。我要是吐蕃大相,也咽不下這個口氣!聽聞你趕赴西域,身邊還沒多少兵馬,肯定會想方設法要你的性命。大不了,將你擊殺之後,再殺幾個吐穀渾的埃斤獻給大唐,屆時,朝廷即便明知道這裏頭有貓膩,為了避免跟吐蕃人打個沒完,也得捏著鼻子認下這筆糊塗賬!”
“殿下此言在理!”張潛這回沒有繼續表示懷疑,而是認真地向李隆範拱手道謝,“多謝殿下提醒,否則,張某難免被人殺個措手不及。”
“上都護不必客氣,李某也是看不慣某些人為了一己之私,就加害國之幹城,才特地趕過來提醒你一聲。”李隆範心中得意,卻裝作一副大咧咧模樣,笑著擺手。
“卻不知道是誰如此無恥,居然連勾結異族,坑害自家勇將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郭怒心思機敏,迅速從他的話語裏頭,抓住了一處新的關鍵所在,拱手詢問。
“嗯!”李隆範抬手捋了自己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須一下,再度賣起了關子,“實話告訴你,郭二,李某是在媚樓那邊,胡亂聽人了一嘴,未必做得準。隻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帶著幾個家丁,匆匆忙忙追過來提醒你們。若是一旦把幕後主使者名字出來,而事後又證明謠言乃是空穴來風,豈不是誣陷人家清白?”
“殿下你……”郭怒頓時無言以對,皺著眉頭直喘粗氣。
“二師弟,別難為殿下了!”正鬱悶得直想打人之際,耳畔卻傳來的張潛的聲音。讓他的心髒頓時就覺得一片安寧,“無論吐穀渾人受誰指使,隻要他們敢露出敵意,直接打垮了就是。打完了,一路追殺到老巢,自然就能讓吐穀渾人交代出,那幕後的主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