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又歎了口氣,輕輕搖頭,“反正隻要你不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平安回到西域,應該還沒問題。不過,接下來路,就得你自己走了,老夫已經交卸了宮裏的所有差事,沒力氣,也不可能再幫上你任何忙了!”
“晚輩明白,無論如何,晚輩都對前輩的尊敬,不會有絲毫衰減!”張潛笑了笑,輕輕點頭。
對於高延福,他原本也沒指望更多。此公能從唐高宗李治時期活到現在,並且還先後受到武則和李顯母子兩個的信任,就不可能是一個會衝動行事的人。此公今能幫自己幫到這個份上,應該已經突破了以往的極限。自己如果還貪心不足的話,結果肯定適得其反!
不過,對於高延福已經承諾的事情,張潛卻毫不懷疑其兌現的能力。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多時間裏,他與張旭、駱懷祖一道,反複推測新皇帝李重茂在皇宮裏與自己“巧遇”之時,可能出的話,並且針對性地,準備了多套回應方案。
李重茂的母親出身不高,所以,眼下李重茂得不到任何來自其母親家族的支持。而李氏皇族,眼下對李重茂的態度也不是很明朗。如果李重茂不甘心永遠做一個傀儡,就必須主動在文武官員中尋找一個可靠的依仗。而不屬於任何勢力的張潛,明顯是一個最好的拉攏目標。
隻是,在韋後的眼皮底下,年僅十五歲的李重茂,想要不引起任何懷疑地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會非常困難。同時,張潛的應對,也必須拿捏好分寸,既不讓李重茂感覺失望,也不至於引起韋後的猜忌。雖然,雖然派遣竇懷貞前來探聽張潛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條件,才能夠離開長安,其中猜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這番準備,也果然沒有白費力氣。兩後的下午,張潛奉詔申時入宮覲見太後,麵陳前往安西都護府之後,治理地方和整軍備戰方略。在通往紫宸殿的半路上,恰巧與結束了一學業出來散心新君李重茂“不期而遇”。
這並不是二人第一次見麵。李顯去世之後,張潛在坐鎮玄武門期間,就隔著許多人,向新君行過禮。而為數不多的幾次上朝過程中,作為正二品特進,他的位置也相對靠前,更是將新君李重茂的模樣和表現,都看了個清清楚楚。
但是,以往曆次見麵,李重茂都是跟在太後韋無雙身邊,大氣都不敢多出。今左右隻有幾個太監和侍衛相伴,此人立刻變得活潑了許多。竟然沒等張潛下拜,就搶先一步,雙手托住後者的胳膊,“特進無需多禮,此處並非朝堂,而特進還有要事在身,不宜在虛禮上耗費時間!”
“謝聖上!”張潛原本就不願意向一個孩子下拜,立刻順勢站直了身體,拱手稱頌。“微臣張潛,恭祝聖安!”
“安,安!”李重茂笑著鬆開胳膊,連連點頭,“張卿也身體安康。朕以前多次聽父皇提起過,張卿文武雙全,乃國之幹城,心中仰慕已久。本以為,在父皇為張卿專設的慶功宴上,能替父親把盞,敬張卿幾杯,以洗征塵,卻不料……”
著話,他的眼圈就開始發紅,緊跟著,淚水便淌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