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長公主能拿出聖旨、虎符和兵部相關文書,末將與記室參軍堪驗無誤之後,自然莫敢不從!”張潛毫不介意地與安樂公主對視,回答得滴水不漏。
“哦?”安樂長公主臻首輕搖,臉上失望表情讓人心痛,“上都護果然在敷衍本宮。本宮隻是想請你做一件私事,怎麼可能拿得出來聖旨、虎符和兵部的文書?”
“長公主明鑒,軍營之中,不敢有任何私事!”張潛眉頭上調,雙目之中精光乍現。
他最近大半年來,雖然已經很少再親自披甲衝陣。可終究是手刃過數十敵軍的武將,隻要稍一放鬆控製,殺氣頓時透體而出。登時,安樂長公主就被衝得呼吸一滯,原本嬌滴滴聲音也瞬間走了調,“上,上都護這話好生令本宮,本宮難過。本宮今日,乃是,乃是滿懷誠意而來,你,你怎麼能一點情麵都不給本宮。”
“長公主勿怪,軍營之中,從來就不是談私事的地方。”張潛迅速收攏身上的殺氣,緩緩後退,“此乃大唐立國以來的規矩,也是大唐秩序井然的根本!無論誰貿然將其打破,其罪都百死莫贖!”
“那,那如果本宮有私事找用昭呢?”安樂公主很不甘心,繼續咬住不放。
“末將鬥膽,請長公主在末將離開軍營之後,派人前來相請。”張潛想了想,耐著性子回答。
“那用昭何時離開軍營?”安樂公主眼神一亮,迅速追問。
“最近不會!”張潛笑著搖頭,“最近末將事情多,隻能暫時以軍營為家。公主一聲令下,全長安不知道多少人願意為公主效力,何必非得張某?”
“你……”安樂公主眼睛中的羞惱一閃而逝,隨即,抬手假裝擦了下眼睛,果斷給張潛一個教訓的念頭,“你得對,軍營的確不是談私事的地方。本宮剛才糊塗了,還請上都護見諒!”
“長公主想必是最近傷心過度,所以才忘記了這些規矩。”張潛身上披著全套麒麟鎧,非但動作僵硬,麵孔也僵硬得宛若鐵打,“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多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上都護得對,父皇的仙逝,讓本宮遭受的打擊甚為沉重。”明知道張潛在故意跟自己保持距離,安樂公主卻依舊不願放棄,繼續哀怨地點頭,“隻是,哪裏去找山明水秀的地方?江南麼?本宮素來討厭潮濕多雨的氣。而洛陽那邊的風景,本宮也早就看厭了!”
張潛笑了笑,不肯做任何回應,以免給對方更多的發揮空間。
他欠神龍皇帝李顯的人情,卻不欠安樂公主分毫。相反,安樂公主當年趁著他被白馬宗和尚們勒索,想將他收歸旗下的舉動,至今還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而安樂公主以前的那些自大和愚蠢行為,也讓他堅信,此女無論謀劃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成功。自己絕對不能跟著摻和,否則,將來肯定會黴運當頭!
“上都護,可知道哪裏適合本宮去休養?終南山麼,還是泰山?本宮聽,大海廣闊,觀之可以忘卻一切煩惱,隻是本宮從沒去過海邊,不知道傳言是否為真……”安樂公主的話繼續傳來,碎碎如尼姑念經。
張潛依舊不做回應,目光無奈地掃向身邊的弟兄。隻見張旭滿臉幸災樂禍,任齊和周去疾則尷尬地搖頭,再看逯得川和張思安這兩個處男,也苦笑著抬手摸向各自的頭盔,臉上曾經癡迷,徹底消失不見。
“用昭,你本宮去碎葉可好?!”遲遲得不到張潛的回應,安樂公主終於裝不下去,索性開門見山,“本宮有意效仿曾曾姑祖母平陽公主,為國披甲而戰。但突厥已平,契丹、靺鞨等族也被嚇得不敢再掀起任何風浪。細算下來,如今大唐需要用兵的地方,隻有你的鎮西都護府。本宮如果也帶著一支兵馬,西出疏勒,不知道用昭可願為我而戰?!”
“末將願意為大唐而戰!”張潛不相信安樂公主的每一個字,嘴上卻回答得斬釘截鐵。“無論誰為主帥,末將都願意聽從調遣。”
“包括本宮?”安樂公主的臉,迅速掠過一絲欣喜,歪了歪腦袋,柔聲追問。
“任何人,隻要帶著朝廷的委任文憑和帥印,走了兵部正式履職手續。”張潛想都不想,繼續朗聲回應,“此外,他的刀尖,還要指向敵軍。否則,恕末將隻能讓他,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最後兩句話,補充得絕對及時。刹那間,就讓安樂公主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然而,後者今晚終究是有備而來,很快,就再度恢複了鎮定,繼續柔聲道:“那本宮可記下用昭的話了。本宮回去之後,就主動向聖上和母後請纓,讓他們下旨,封本宮為征西大將軍。然後,再來約上都護結伴西行。”
“末將絕不食言!”張潛才不信,韋後位置未穩,就敢讓安樂公主由著性子胡鬧,笑著點頭。
“隻是,本宮以前從沒學習過用兵作戰,怎麼辦?”安樂公主故意歎了口氣,忽然變得像動情少女般患得患失,“上都護,你可否騰出一些時間,來教導本宮如何用兵?”
“這就是長公主今前來軍營的目的麼?”張潛堅決不肯上當,拱起手,伴著鎧甲撞擊聲鄭重回應,“請恕末將無能。末將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著實教不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