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己所知道的曆史,究竟還有幾分能做得準,張潛現在卻很是懷疑!
既然李顯沒有死於韋後和安樂公主的聯手毒殺,那麼,其他勢力想要除掉韋後,就失去了一個重要的罪名。而自己前幾天悲痛之下,橫插了一杠子,又讓新皇帝李重茂的位置,遠比另外一個時空的唐殤帝穩固。
按照目前的局勢,如果韋後不發瘋到,像武則天那樣直接廢掉自己的兒子,臨朝稱製,別人就很難將她拉下馬。朝中各方勢力的爭鬥,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停留在權力傾軋上,而不會輕易選擇動武。
“這也算我給大唐的回報之一吧!”發現現實中的大唐,已經被自己推得距離曆史軌道越來越遠,張潛除了感覺忐忑之外,偶爾也會自我安慰一下。
每一次政治動蕩,都會牽連進去很多無辜者。而這些無辜者當中,又有許多人本來可以成長為賢臣良將。自從唐高宗李治死後,大唐已經在一次次政治動蕩之中,損失了太多元氣。如今實力剛剛有所恢複,實在不應該,也沒有必要繼續在內部鬥得血流成河。
“大師兄,今天段國公到軍器監中找過我。”正自我麻醉之際,張潛耳畔卻又傳來了郭怒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提醒味道。
“段國公?他為何而來?”張潛心中警兆頓生,瞬間驅逐掉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皺著眉頭詢問。
“他其實是想找你,但是怕你不肯見他,所以先找過我幫忙跟你通個氣兒!”郭怒想了想,繼續低聲彙報,“我沒法拒絕,所以隻能答應他,可以幫他帶話給你。”
“他想跟我說什麼?”
“他想問,年後六神商行如何發展。需要不需要投錢進去。他還說,這兩年的分紅,他都沒顧上花,可以全部再投進來。過完年,如果商行有更多需要,也盡管跟他打個招呼!另外,他想在你返回安西之前,跟你再見一麵。雖然國喪期間不宜飲酒,但喝幾杯茶,也算給你踐行。”
“他知道我肯定會走?”張潛精神再度放鬆下來,目光中也充滿了笑意。
“可不是我透漏給他的!”郭怒馬上擺手自辯,“是他自己猜到的。他說,大師兄做生意,從不虧本。才不會為了長安城內這點虛名,就丟下在碎葉城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底。”
“段國公是個聰明人。”張潛笑了笑,點頭表示同意,“不需要你告訴他,他就能猜出我的大致想法。”
隨即,稍做斟酌,又笑著吩咐,“正月十五之前,我肯定不能見他。先前約定去他家赴宴的事情,隻能作罷。不過,你可以替我去他家裏,給他家中長輩拜個年,順便送一份禮物去。嗯,就送一套最新式的水力紡機和織機吧,能將羊毛,草棉和蠶絲混在一起紡那種。告訴段國公,突厥全境剛剛被我大唐兵馬蕩平,用茶葉換羊毛,肯定是個好買賣。就看誰能搶到先機!”
“是!”郭怒立刻高興地拱手。隨即,又皺了皺眉,低聲詢問,“大師兄,可需要把織毛布這塊生意,從六神商行裏讓出一塊給段家?那樣的話,短時間沒啥問題。長久以後,市麵上的毛布越來越多,價錢必將一落千丈!”
“不怕,人總是要穿衣服,毛布原本就不該賣得價格像現在這般離譜。六神商行下麵的毛紡作坊,如果將來做得不好,被人擠垮也是活該。”張潛想都不想,笑著搖頭,“褒國公既是六神股東,也是咱們的朋友,把紡毛布這塊餅子,分給他家一份,不算便宜了外人。更何況,他家做織布生意,需要的紡機和織機,最後還得從商行裏頭買。”
“那倒也是!”郭怒在心裏迅速算了一筆賬,訕笑著點頭。
“紡線織布,都是需要人手多的活。並且女工遠比男工好用。商行招募不來那麼多女工,也不可能永遠獨占羊毛紡織這塊大餅。早點分出去,還能做個人情,比最後被人將本事學走,自己幹著急強。”知道羊毛布最近一段時間在長安城內銷售火爆,張潛想了想,繼續低聲補充,“其他作坊也是一樣。以後咱們商行隻抓最賺錢的,和最關鍵的。如花露,鏡子,琉璃,坩堝煉鋼、織機、紡機、水力鍛機、車床這些。把利潤不夠多,和作用不夠關鍵的,逐漸轉給各個股東,讓股東們和他們各自背後的家族,自己去賺這份錢。如此,願意跟著商行共同進退的人,才會越來越多,咱們去路,也會越來越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