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原以為退親這件事不會太難,畢竟在原主的記憶裏,男五裴塵翊對她並沒有太多感情。這樁婚事,是原主入了城主夫人的眼才得來的——城主夫人說原主姿色天然,般般入畫,跟她年輕時很像,深得她心,所以要自己兒子給原主一個侍妾身份,爭取在拜入仙門前留下一兒半女。裴塵翊無奈,隻得答應。

【有時候做人想事不要太絕對。】

天道的聲音驟然響起。

沈晚驚駭:“這婚退不成?”

【難。】

沈晚:“那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

早知道難退她就自己去,若是沈母過去退親受到城主府冷待怎麼辦?

【我不可能事事提醒你……】

沈晚想想也是,他是天道又不是自己的貼身管家,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關注自己。而且俗話還說,天機不可泄露,天道怎麼可能事事告訴自己。

沈晚正欲跟天道道歉,就聽見天道慢悠悠地說完下一句話:

【若是你恃寵而驕,連我也不放在眼裏,那我該怎麼辦?我可是天道,要臉麵的。】

他這話說的,活脫脫像一個在妻子麵前爭臉麵的妻管嚴丈夫,沈晚微窘,不知道接什麼話,隻好傻笑。

【裝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沈晚跳起來:“你不會真喜歡我吧?”

【若是我沒記錯,從你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第一秒,我就說過,我很喜歡你。】

沈晚仔細想想,還真是,她嗚咽了一聲,說:“不行啊,你不能喜歡我。”

【怎麼不行?】

沈晚說:“我們倆物種不同,有生`殖隔離,是不能在一起的!”甚至,他們倆連形態都不同。她是人,天道是意誌,人和意誌怎麼在一起?

空氣有一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很好,你勸服了我。】

半晌,天道才悠悠沉吟道。

說完這話,他的聲音就消失不見,沈晚懷疑他是自尊心受挫躲起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明知道不可能的愛情還是盡早斬斷為好,就像她以前拒絕同學A、製片人B、總裁C、頂流D一樣……

既然知道退婚的事沒那麼簡單,怕沈母受到刁難,沈晚決定去城主府找沈母。

她用清水洗幹淨臉,本打算換身衣服就離開。目光落到鏡子時,凝了凝神。

原主折騰一天,氣色略差。沈晚猶豫了下,描眉抿紅。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傳來喧鬧聲:“沈晚呢?沈晚在哪?讓她出來。”

沈晚皺起眉,什麼情況,這是有人來找她麻煩?

又聽那人道:“讓沈晚出來,我有話要跟她說。”

沈晚這才聽出這是裴塵翊身邊侍童趙侍的聲音。

她推開門,寒聲問:“什麼事?”

趙侍聽到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準備嘲諷沈家的待客之道,卻倏然愣住。

沈晚站在門前,朝陽照進屋內,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身上渡著一層金光,整個人仿佛沐浴神光的神女,讓人心生敬畏。

這、這真的還是沈晚?

趙侍還記得自家夫人對沈晚的評價:美則美矣,毫無靈魂。

趙侍跟在少爺身後,也跟沈晚接觸過不少,深深地讚同裴夫人這句話。

沈晚這人,真是一見傾心,再而衰,三而竭。趙侍都想不通為什麼會有姑娘這麼不要臉皮地對他家少爺死纏爛打,甚至在他家少爺明顯露出不喜後,還想方設法去糾纏夫人。

可現在?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沈晚嗎?

一直被嘲諷毫無靈魂的雕像美人,似乎一夜之間生動、有氣場起來,讓人望而生畏。

沈晚定定地看著趙侍。她本就生的極美,又在娛樂圈淫浸多年,花苦功夫修煉過形體儀態,從那以後,舉手抬足莫不是美。此時不過身姿挺拔長身玉立地站在房門口,就美得像一幅畫,自帶生動靈氣,照亮庭院,讓整個院子熠熠生輝。

“什麼事?”沈晚問,轉眸看向沈母,注意到她手上的紅色婚書,心中已了然,但麵上卻不顯,淡淡問道,“娘,你不是去代我退婚嗎?怎麼婚書還在你手上?”

沈母沒替沈晚退成婚,內心即焦躁,又愧疚,歎口氣道:“我去找裴少爺退婚,麵都沒見到,就被勸回來了。管家說,裴少爺吩咐,讓趙侍跟你交代。”

沈晚平靜地凝視趙侍,趙侍內心一怵,卻很快醒悟過來,心裏跟自己說:趙侍,你有什麼可害怕的?沈老伯出去了,這一家就剩這一對母女,你害怕什麼?再說,你過來隻是為送禮傳話的,又不是來挑事,你怕什麼?

他暗暗給自己打氣,卻不敢如剛開始那般傲慢,直直地伸出手,捧出手裏的茶罐:“沈晚,這是我們少爺讓我帶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