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這一覺足足睡到了第二日天明,住進東宮的第一晚,她連晚飯都沒吃,似乎真應了那句遠途而來舟車勞頓千辛萬苦。
一夜好眠後,起來神清氣爽。
聽到房中她起身的動靜,秋月先走了進來,之後侍候的十多人魚貫而入。
花顏可算是領教了昨日那般排場,今日可不想她們侍候個梳洗用膳便兩個時辰,剛要說話,眼睛掃到珠簾外院中似乎站了黑壓壓一群人,透過珠簾縫隙,領頭站著的人隱約是東宮的大管家來福,她一愣,訝異地問,“外麵可是福管家?怎麼帶了那麼多人?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秋月往外瞅了一眼,欷歔地小聲說,“是福管家,聽聞是奉了太子的吩咐,帶著府中人來拜見您的。”話落,又補充了一句,“天沒亮就都來了,已經在外頭等了一個時辰了。”
“嗯?”花顏嚇了嚇,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她雖然昨日睡得熟,晚飯也沒吃,但起的也不算晚,至少太陽還沒出來。她皺眉,“怎麼那麼早就來了?”
秋月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難道這是東宮的規矩?
花顏納悶地又向外麵看了看,對為首的方嬤嬤直接說,“簡單收拾一下就好,我不喜繁瑣囉嗦,以後像昨日那般全副排場,沒有必要時,便不必用了。”
方嬤嬤恭謹地應是,二話不說,指揮婢女們兩三盞茶工夫便給花顏收拾好了。
姿容雪膚花貌,容顏清麗絕倫,碧色綾羅織錦長裙,尾曳拖地,裙擺繡了幾株纏枝風鈴花,加之身段纖柔,遠看如西湖景致墨畫,近看若曲江河畔玉蓮盛開。端的是麗質窈窕,婀娜娉婷,令人移不開眼睛。
打扮妥當後,屋中一眾侍候人都靜了靜,就連方嬤嬤眸中都露出驚豔之色,暗想她原以為趙宰輔府中的趙小姐是南楚第一美人了,如今這簡單收拾的太子妃,才真真正正端的不輸半分的好容色,若是她盛裝,真是難以想象。
她這樣想著,便見花顏不若尋常女兒家那般蓮步輕移,待眾人剛收拾完,她便快步大步走出裏屋,毫不溫柔地一把將簾子挑開,在珠簾的叮咚脆響中,她已經來到外堂屋門口,看著站著院外黑壓壓足足有幾百號,個個如木樁子一般恭敬而立,不發出半絲聲音的東宮奴仆們,對站在前頭的人揚了揚眉,“福管家,這是做什麼?”
福管家雖然帶著人等了花顏一個多時辰,麵上卻是半分不耐煩的神色沒有,見她出來詢問,臉上露出笑容,笑嗬嗬萬分恭謹和氣地拱手見禮,“稟太子妃,老奴是奉了殿下之命,帶著府中所有人等來拜見您,請您將這些人都過過目。”
花顏皺眉,掃了一圈,人人恭敬垂首,她笑了笑,不溫不熱地說,“太子殿下太客氣了。”
福管家聞言麵上笑意不改,身子卻俯得更低了些,聲音也更恭謹了些,“殿下還吩咐老奴,將府中的賬目都拿過來給您,從今日起,府中一應諸事,都由太子妃您做主。”話落,他一擺手,有十多人手捧著疊得整齊的一摞摞賬本走上前,恭敬見禮,然後立在一旁。
花顏臉色頓時變了,驚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福管家不敢揣思花顏這句驚問背後的意思,連忙不急不緩地又將話說了一遍。
這一次,花顏聽清了,聽清後,她幾乎氣破了肚皮,盯著那黑壓壓一群人和那一摞摞被人捧在手裏的賬本,她眼睛幾乎把這些都看得能噴出一把火燒得幹淨,胸口起伏片刻,聲音才從牙縫中擠出,“我還不是太子妃,你家太子是不是腦子被什麼東西給踢了?”
福管家聽到她這話,當即如一陣寒風吹過,腿微微哆嗦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不敢接這話,立即道,“您是殿下定下的太子妃,是東宮的主母,雖還未與殿下大婚,但這是遲早之事,斷不會更改了。老奴與東宮上下所有人,早就遵從殿下吩咐,自一年前太後懿旨賜婚之日起,上下便尊太子妃為主母,如今主母住進來,自當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