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華國酈都,轉眼之間大雨傾盆。
滇英集團總務會議室氣勢恢宏,一眾董事和高層管理已經嚴陣以待一整天。
會議室裏的氣氛比秋雨還冷。
在座的董事個個都在五十以上,坐在董事總長之位的,卻是一個五官精致的年輕女子,從骨子裏散發著冷豔,讓人不敢直視。
“我的話說完了,新政即刻執行,有異議麼?”鳳月醫放下手裏的鋼筆,雙眼掃視全場,冷厲卻也內斂。
在座十二個最高董事,無一人吭聲,卻個個皺眉,滿是唯恐,顯然是有話,卻不敢說。
誰都知道,鳳月醫在商界已然如無人可撼動的金碑,年紀輕輕卻是頂級危機處理高手,商業頭腦無比精明。
再說她是滇英集團創始人傅天收養來的,名義上隻似童養媳,實則比親女兒更甚,傅天生前最寵她,老年有關集團的決策都要征詢她的意見,現在老董事走了,這新政再殘酷,誰又敢多言?
“鳳總……”最終,有人顫巍的當了出頭鳥。
鳳月醫明明是勾著嬌俏的嘴角,目光掃過去,卻冷得令人隻打寒顫:“邱董有異議?”
邱華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咽了咽唾沫,強自鎮定:“鳳總,在座的十二位董事,跟隨老董事三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董事剛走,你就大肆改革,這相當於變相裁剪我們的股份,是不是過於無情了?”
無情?鳳月醫笑了,傲嬌又明媚,輕啟朱唇卻言語犀利:“邱董,你當我是老董事麼?仁慈的縱容你們一次又一次的蠶食企業根基?”
說完,她伸手。
一旁的助手洛禛將一遝厚厚的資料放在她手上。
“啪”一聲,她將資料摔在桌上,裏邊記載的,是老董事重病期間,幾個董事私開小灶,坐蝕企業根基的證據。
她冷豔的臉越發肅穆,語帶怒意:“老董事念在你們跟隨三十載的情麵上,一忍再忍!可你們呢?但凡你們盡忠職守,為公司再創效益,何愁股份被削?”
一眾人被震得顫了顫,看都不敢看那遝資料。
鳳月醫緩了緩臉色,最終不發一言,起身披上外套,準備離開。
一眾人見她要走,齊刷刷的起立相送,依舊都低頭不敢言,直到她和助手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一路出了公司上了車,鳳月醫才顯出一絲疲憊,眉間淡淡的不忍:“洛禛,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作為她的助理,洛禛曾經服役,俊朗又英氣,身手不用說,最重要的是辦事高效利落,時而風趣些,她的閑暇時間才不那麼悶。
洛禛清風一笑,一邊啟動引擎一邊道:“都叫風總是冷心的狐狸也不能白叫,再說,私開小灶意圖蠶食企業根基這樣的大罪,要是遇上別人,早讓他們伏法了,你已經夠仁慈了。”
鳳月醫終於輕輕笑了一下,狐狸?大概隻有洛禛才敢這麼跟她開玩笑,別人見了她,都因為她的冷脾氣而退避三舍,包括她的丈夫,傅宮淩。
傅宮淩,那個眉宇深邃到令人看不清的男人,結婚兩年了,他忙他的軍務,從不過問公司事務,她都忘了,彼此有多久沒見了。
以前她會叫他宮淩哥,結婚之後,他對她驟然冷了,私底下,她也就改稱他傅宮淩。
“去墓地吧。”好一會兒,鳳月醫才輕輕的道,右手摩挲著左手腕上的手鐲,那是她剛被收養時,傅宮淩送給她的禮物,也是至今唯一一個禮物。
車子停在墓園,洛禛下車仔細的替她打傘。
鳳月醫眉黛愁色,接過傘卻吩咐了一句:“你在車裏等吧,我一個人上去。”
洛禛點了點頭,知道每一次她來,都會哭紅眼,就當是給她留空間。
看著她走遠,洛禛歎了口氣,老爺去世快半年了,小姐四歲被收養到瑛國,十五歲才歸國參與公司事務,老爺寵她比傅少更甚,老爺一走,小姐就好似一片孤葉,看似在別人麵前高傲到張揚,其實都是掩飾。
尤其,今天新政開始執行,這也算小姐完成了老爺一個想做卻又無從下手的心願,下一步,應該就是收購戴氏集團了。
華、瑛國際聯軍總部。
結束一天的軍事會晤,傅宮淩才捏著眉間出門,一步步走到延伸至江心的廊橋盡頭,絲毫不顧瓢潑大雨。
雨霧朦朧裏,純黑色的雨傘下,男人深邃的眉宇卻清晰無比,一半的瑛方血統,給了他峻臉英朗,鼻若懸梁。
他從十幾歲就固執的參軍,從不過問滇英集團事物,如今在軍政界名聲顯赫,少有事能難住他,可是這一次,北雲漠的事例外。
北雲漠長居瑛國,是瑛方最頭疼他這個亦正亦邪的大佬,軍方盯了他這麼多年都沒法定他的罪,偏偏他這一次竟然盯上了鳳月醫。
幽暗的鷹眸眯起許久,他才撚起指尖的香煙優雅的吸著,想著那張冷豔的臉,到底她做了什麼,能引起北雲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