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梁司月便感覺到了這個擁抱的姿勢,維係起來的艱難,她必須時刻注意不能壓迫到左手。
攤牌之後,正式確定關係,氣氛驟然變得別扭起來。
從前沒有談過戀愛,無法借鑒,她不知道其他的情侶這種情況之下是不是都這樣。
總之,她不擅長處理這種別扭,借口想要喝水便推開了,趕在柳逾白伸手過來攔她之前,飛快地往廚房走去她好怕柳逾白又要趁機逗她,說一些叫她不知道怎麼招架的話。
拉開冰箱門,拿出一瓶水,卻犯了難,她可以單手做很多的事情,但這裏麵絕對不包括擰瓶蓋。
“柳……”她下意識要喊“柳先生”,又覺得稱呼會否太生疏,頓了一下,還是算了。
這麼多麻煩,這瓶水不如不喝。
正要放回冰箱,而柳逾白已經聽見她的聲音走過來了。
看見她拿著水瓶手足無措地站在冰箱前麵,立即明白了她的困境,一時樂了,“這回不自己擰了?”
說的是夏天她還在武術培訓基地上課的時候,那晚去看她,到小河邊散步買水,她非要自己把瓶蓋擰開。
其實,梁司月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才猶豫,她知道在拆她台這方麵,柳逾白一貫不遺餘力。
果真。
梁司月隻好說:“如果凡事我都自己做了,那你要做什麼?”便故作鎮定地將水瓶遞給他。
柳逾白笑了。
梁司月不渴,一點也不渴,但還是接過打開的水瓶喝了兩口。
她喝水,而柳逾白在看她。
看得她窘迫極了,腦子短路般地遞過水瓶,“……你也要喝?”
柳逾白明顯地頓了一下,隨即笑出聲,真就接過去喝了兩口,而後瞥她一眼,慣常揶揄的語氣,“你是打算跟個破水瓶子耗上一晚上?
“那……”她腦子早就徹底短路,不單單因為知道柳逾白這人某些方麵有多潔癖,還因為,那是她喝過的呀……
柳逾白倒沒多大反應,擰上瓶蓋,將水瓶擱在一旁的流理台上,叫她出去說點正事。
梁司月問:“什麼正事?”
“……他真被問住了,能有什麼正事,不過因為好幾天沒見著她了,想多讓她待一會兒而已。
當然,柳總是不會承認的,編也要編出“正事”來,便將她的手一挽,往客廳帶,走到一半,又拐去書房。
抬手按門邊開關,燈光傾瀉而下。
書房寬敞又明亮,長而寬的一張黑色書桌,放了一台電腦,幾本書,一些雜誌。座椅後麵是高及天花板的一麵書櫃,除了書,還有許多電影碟片,有正放亦有側放。正麵朝外的那些,可能便是柳逾白的珍藏。
梁司月瞥了一眼,裏麵有許多她連名字沒聽過的冷門作品,但也不乏教父、辛德勒名單、美麗人生這樣耳熟能詳的豆瓣top50。
柳逾白抽出椅子,將她按在那上麵,又俯身將電腦主機打開。
梁司月驚訝於柳總這台windows係統的電腦開機快極了,而桌麵的整潔程度更是讓她咋舌。
柳逾白打開了郵箱,從某一封郵件裏將附件下載下來。
公司成立十周年宣傳部做的紀念冊,排版的電子檔,發給他最後過目。
柳逾白讓她先幫著看一遍。
“有什麼標準嗎?”
“看你心情。”
柳逾白丟了鼠標,朝外走去,他要先去洗個澡。
梁司月將這個pdf文件點開了,沒急著往後翻,反倒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卷首的企業文化、發展曆程諸如此類的介紹性內容。
公司成立十周年,柳逾白今年32歲,那豈不是,22歲他就有自己的事業了?
梁司月一時好慚愧,她今年20歲,一部作品還未播,一部作品拍一半受傷回家“摳腳”了,哪怕她再怎樣超常發揮,天時地利人和地在22歲拿個影後,也趕不上柳逾白的成就了。
她點著鼠標,一頁一頁往後翻。
對有些事情,她相當遲鈍,如果不是看這個紀念冊,她都不知道柳逾白簽了這麼多大腕兒,還直接或者間接投資過那麼多有口皆碑的影視作品。
然後膨脹了一秒鍾柳逾白願意簽她,說明在他心裏,有朝一日她也是夠格被印上這紀念冊的吧?
從頭翻到了尾,最後幾頁,是所有簽約藝人和重要部門領導的簽名。
最後單獨的一頁,留給了柳逾白:筋骨清正勁道的草書,“柳”字的右半邊,“卯”的一豎拖得長長,俠客出鞘之劍一樣鋒利。右下,還草簽了一行英文,她努力地辨認了一下,認出應該是“andersen”。
書房外傳來腳步聲,是柳逾白已經洗完澡過來了。
他換了一件海軍藍色的棉質t恤,同樣棉質的藍色暗條紋居家長褲。洗漱過後,旅途的疲憊都似一掃而淨,整個人顯得清爽極了。
他走過來,一手撐住了座椅的扶手,站在她側後方,往電腦屏幕上瞅一眼,問她,看得怎麼樣了,有什麼想法?
梁司月隻說,蠻好的,她沒看出來哪裏不好。
“那你幫我把郵件回了。”
“……啊?”
柳逾白並不是開玩笑,鼠標點開了郵箱,讓她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