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朝陽,隻有非常小的一扇氣窗,鎖死了推不開。
她曾經在牆壁上貼了張藍天白雲的海報,當做窗外的風景。
池喬驚訝,“我一直以為你雖然不是什麼白富美,但家境終歸會比我好一點。”
梁司月搖搖頭,笑了,“我們兩個,是不是互相在對方麵前打腫臉充胖子?”
“你早說你也是貧民窟少女啊,你不知道我今天帶你來,路上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
“那我下回請你去我家,就扯平了。”
兩個人一時笑作一團。
梁司月望向窗戶,緩慢地說:“小時候一下雨,我就感覺自己像是住在水底。”
四麵傾覆的潮濕,久了有一種溺水的感覺。
池喬點頭,她太懂這種感覺了,“所以,如果有一根稻草遞過來,我一定毫不猶豫地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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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月知道這個抉擇可能會影響她一生的走向,來龍去脈都捋順了,才最終下決定。
去拜訪了此前邀約過她的那家公司,合同條款一條一條摳著字眼弄清楚,再花時間給自己擬定了一個短中長期的職業規劃。
準備得差不多了,去找梁國誌聊。
她還沒成年,簽訂合同需要監護人代理。
梁國誌一開始並不同意女兒的決定。
他給柳文藻當司機,聽過多少娛樂圈的八卦。且不說進圈了能不能紅,即便紅了,也意味著是以犧牲一生的平靜為代價。
他不希望女兒做出這樣的犧牲,最好,她念完書,讀完大學,找個工作,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梁司月卻很堅定,一點一點分析給父親聽。
她的學習成績從來隻在中遊徘徊,不是沒努力,相反她很努力地追趕過了,但怎麼也追不上班裏的那些同學,他們輕輕鬆鬆就能考一個叫她望塵莫及的分數。
或許,讀書也是有天賦這回事的,她的天賦注定不在於此。所以很遺憾,她可能圓不了父親的名校夢。
再者……她實在不想做“等我大學畢業以後”、“等我工作以後”這樣的許諾,她現在所耽誤的每一天,都是外婆正在煎熬的每一天。
和外婆這一生所吃過的苦比起來,她這個決定算得上是什麼犧牲呢?
最後,跟著池喬長了這麼久的見識,她不怯於承認,她實則不排斥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
或者,稱之為虛榮也罷。
如果外表是她的資本,運用這項資本,為家人換取更好的生活,在她看來是合情合理的選擇。
多次相談之後,梁國誌最終被女兒說服了。
但他隻有一個要求:你要守住底線。
你明白我說的底線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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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逾白這天經過了柳家,過來看鄭媽,給她帶一盒西餅。
很是巧,進院子碰見久未見的梁司月,來給候命的梁國誌送落在家裏的鑰匙。
柳逾白開車與梁司月錯身,後者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見是他,愣了一下,嘴唇微動,似乎是要打招呼,但沒喊出聲。
柳逾白去了廚房,沒等他開口,鄭媽似已按捺不住地爆出來一個大新聞:“小月簽了個公司,準備出道了。潘算是圈內前輩,你爸又是大導,老梁前兩天把小月帶過來打了聲招呼。”
“過來求人提攜?”
“真要潘提攜,那這對父女這輩子不就得被人死死攥手裏了?再說了,小月這個家庭背景,能有什麼提攜的價值?就單純打個招呼而已。”鄭媽覺得好笑,“這不是舍近求遠麼?要進圈,找逾白你不最合適?你手指縫裏漏點兒,都夠她吃飽了。”
柳逾白笑了,“您當我這是廢品站?”
晚上還有個應酬,柳逾白不在柳家吃飯。
取了車,開出大門,沒行駛幾步,看見了正沿著路邊邊往前走的梁司月。
她穿一件白色的薄毛衣,水洗藍色的九分牛仔褲,腳上是過踝的短靴。
她好像在放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故意去踩住地上的落葉,跟個小孩一樣。
柳逾白手臂搭著方向盤,原想轉彎的,不知道為什麼鳴了喇叭。
梁司月一驚,轉過頭來。
柳逾白索性落下車窗,探出頭,“過來,問你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