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門生,比喻雖算不上太恰當,卻也差不了太多。
“處座,言少爺這次叫咱們來,能是為了什麼事?”
豹子身邊還帶著一個樣子憨厚,扔進人群,轉眼就能隱匿行蹤的年輕漢子。
“別問那麼多。”豹子低聲道:“做咱們這行的,就要多做少,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的別。當上頭的人問起來,肚子裏有多少,也一點別落。你入行的時間不短了,該把這些牢牢記住了。”
“是,謝處座教誨!”
兩人走進房間時,李謹言正在書桌前寫字,白老暫時留在了京城,但每五篇大字,李謹言卻從沒有落下。不定老爺子什麼時候就來了,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況且,每寫字也成了李謹言的日常習慣,就算擠時間,他也會站到桌旁,否則總會覺得少了什麼一樣。
啞叔袖手站在桌旁,丫頭帶豹子兩人進來時,他也隻是掃了一眼,點了一下頭。
豹子兩人也沒出聲,直到李謹言最後一個字寫完,抬起頭,兩人才開口道:“言少爺。”
“來了。”李謹言笑了笑,放下筆,掃了一眼跟在豹子身旁的年輕漢子,笑容依舊溫和。
啞叔也順著他的目光朝那個漢子看了一眼,隻是一眼,就讓那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下暗道,難怪處座四處的人厲害,果然不是虛言。
等到丫頭送上熱茶,房門關上,多餘的話李謹言沒,直接告訴啞叔和豹子,讓他們分批向沙**內派潛-伏人員。
“行動要隱秘,但要快,最好能在年底前完成。”李謹言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啞叔和豹子也沒問,“派去的人必須可靠。”
“言少爺放心,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跟著豹子一起來的年輕漢子,在李謹言話時一直低著頭,貌似恭敬,隻是雙眼中卻閃過了一抹興奮。
“那麼,”李謹言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再把茶杯放下,杯底磕在桌麵,發出一聲輕響,室內隨即一靜,而低頭的漢子,乍然抬起頭,他的身側,正抵著一把手槍,而他的喉嚨,也被一隻如鋼釺般的手鎖住了。
“處座?言少爺?”
漢子神色惶急,貌似十分不解。
“行了,別演戲了。”豹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也算能耐,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搗鬼,可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腦子被驢踢了,要出賣自己人?”
“我沒……”
“沒什麼?沒給德國人傳遞消息?還是沒收法國人給你的金條?”豹子嗤笑一聲,“你以為我跟著言少爺去京城,就不知道你在關北做了些什麼?還是你真以為,兵工廠裏的人是那麼容易被你買通的?八拜的交情就會和你一起當漢奸?”
“我不是漢奸!”漢子突然瞪圓了眼睛,“我不是!”
“你是。”豹子的聲音很冷,“從你給了德國人消息,收了法國人的錢開始,你就是!”
“不!”
漢子猛然將手探入懷中,卻什麼也沒摸到,他這才想起,在來之前,處座告訴他,進大帥府見言少爺,是不能帶槍的……
豹子冷笑一聲,槍托狠狠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與此同時,關北城內的情報人員,也開始了一場秘密的搜捕行動,老字號,新字號,商店,洋行,工廠,或是外國間諜,或是為國外傳遞消息的華夏人,都一一落網。
年輕漢子被早已守在門外的兵哥帶了下去,豹子和啞叔留在室內,房門打開,李謹言一直靜靜的坐著,手中端著茶杯,偶爾抿一口,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他卻仿佛沒有察覺,直到將那杯苦澀的茶水全部飲盡。
良久之後,李謹言放下茶杯,單手支著額頭,合上了雙眼。
即便是鐵桶,也總有漏水的時候,隻是沒想到,不是外部的破壞,而是從內部破開的孔洞……
日暮西沉,啞叔和豹子都已經離開,抓捕行動也進入了尾聲,除了當事人,很多的老百姓,壓根不知道幾個時前都發生了些什麼,隻是偶爾會聽到隔壁店鋪的某個夥計賺夠了錢,回了老家,或是新開雜貨鋪子的老板出了遠門。
之後的審訊工作由情報二處和三處負責,由於牽涉到情報一處的人員,豹子和一處的其他人都不會參與其中。他們將與四處的人一起,執行李謹言下達的命令,挑選人員偽裝潛伏到**境內。
人選並不難尋,但在兵工廠武器泄密一事上栽了跟頭的一處眾人,都卯足了勁,務必要將事情做得漂亮,這樣才不至於在情報局裏再抬不起頭。
北六省情報局此次行動看似隱秘,但自始至終,李謹言都沒想著要瞞過那些國外勢力。
這麼做的原因……所謂的打草驚蛇,不一定隻有壞處。除了給對方提個醒,不定,還能順便訛點好處。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