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言接過電報,看了半晌,嘴角直抽。電報上隻有一個字:“好。”
樓少帥這是和他問好,還是他送去的東西好?
就算現在電報很貴,兩個字就要一個大洋,也不至於這麼節省吧?
季副官現在幫著李謹言做事,對李謹言的性格也算有一定了解,他就知道,看到少帥的電報,言少爺的表情會很有趣。
李謹言看著季副官:“想笑就笑吧,憋著難受。”
季副官哪裏敢笑,連忙擺手,道:“言少爺,您之前吩咐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廠房的地址就選在關北城外十裏,一共兩百畝地,聽是您要,對方也挺痛快,每畝八個大洋。”
李謹言聽了,皺了皺眉:“這個價格,是不是太便宜了點?”
“不會,那裏都是荒地,現在關北的上等田一畝才四十五個大洋,下等田隻要十個大洋。給八個大洋買一畝荒地已經算高了。”
李謹言點點頭,他並不太了解這裏的地價,之前還以為從李家要了七百畝田是自己賺了,現在看看,好像也沒賺多少。
要不是那七百畝裏有五百畝都是上等田,餘下的兩百畝也是中等田,李謹言不會想著另外買地。北方現在的低價還真是便宜,他要不要幹脆多買點,過一把大地主的癮?
貌似,他現在就已經是個大地主了?
李謹言正胡思亂想,季副官開口道:“言少爺,您打算什麼時候親自去看看?”
李謹言想了想,道;“就後吧。”
剛好李三老爺托人帶話,是想見他一麵,李謹言沒忘,他之前和李慶雲過,元旦後叔侄倆要聚上一聚,也不好再讓李三老爺等。
不過,該怎麼安排李三老爺?
雖大致方向他已經想好了,可現在就下手,是不是有點急?畢竟樓逍不在,李謹言不敢保證,樓大帥是否也會像樓逍一樣信任自己。
手指敲在剛寫了幾行字的計劃書上,李謹言陷入了沉思。
李慶雲得到李謹言的回信,頓時心情大好,哼著曲回了三房,正打算和三夫人這事,卻聽老太太屋裏的春梅來傳話:“三老爺,老太太請您過去。”
李慶雲忙去了正房,老太太一個人坐在屋裏,老太爺不在,也不見伺候的丫頭。李慶雲問了好,老太太就擺手讓春梅出去。等屋子裏隻剩下母子兩個,老太太開口道:“謹言那裏回信了?”
“是,是後他去城外,正好見一麵。”
“那好。”老太太點點頭,“我這裏有件事要告訴你。”
見老太太神色認真,李三老爺臉上的笑也收了起來,“娘,是什麼事?”
“你二哥當初在南方給鄭懷恩做事,期間想辦法從洋人手裏買了一批軍火。”
李慶雲聽到,嚇了一跳,“娘,這事您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回身從床前的抽屜裏取出了一隻木匣子,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十分老舊,四角包著鐵皮。打開匣子上的銅鎖,裏麵放著一疊信,信封上的字跡,李慶雲認得,是他二哥李慶隆的。
老太太取出最底下的一封信,拿給李慶雲:“你二哥當時發現知道鄭懷恩靠不住,可他已經陷進去了,沒辦法脫身,隻能給我寫了這封信,若他有個萬一,托我照顧你二嫂和謹言。誰知道……”
老太太沒繼續往下,李慶雲也低下了頭:“我對不住二哥!我沒護住侄子!”
“這事怪不得你。你娘我也不是隻能睜眼看著?好在謹言爭氣,可你二哥這一房,到底是絕了後。不過,那些黑心肝的,也甭想就有舒坦日子過,世上沒這個道理!“
“娘……”
“你二哥在信中寫,他沒把那批軍火交給鄭懷恩,而是托信得過的人運回關北城,藏了起來。那人被你二哥救過命,到現在也沒走漏過風聲。”
“什麼?!”
李慶雲倏地瞪大眼睛,忙拆開手裏的信,看了幾遍,也沒看出老太太剛才的意思。
“不用看了,除了我,沒人能猜出慶隆信裏寫的東西,否則,這封信也到不了我的手上。”
老太太哼了一聲,她到底是個深宅婦人,就算有能耐,也施展不開,虧得慶隆當初想出這個法子,否則,被人害死了還得給人做嫁衣。
“那……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裏?”
“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老太太招手示意李慶雲靠近,湊到李慶雲耳邊低聲了幾句話,李慶雲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批東西,你嫂子和你侄子都不知道,不告訴他們,我也是怕他們惹火燒身。現在謹言也算是在大帥府站住了腳,你後瞅個沒人的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他,具體要怎麼做,他自己能思量。”
“娘,”李慶雲的神色有些掙紮:“這些……”
“我知道你想什麼,這些可都是你二哥拿命換回來的!”老太太的語氣嚴厲起來:“你是我生的,也要像李慶昌那樣,做個黑心爛腸的不成?!”
李慶雲滿臉的羞愧,“娘,我知錯了。”
“知錯就好,人呐,不能隻看眼前,謹言是個好孩子,你對他好,他都能記得。記住娘今的話。”
“我記住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