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家的皂廠已經建成,機器也陸續到位。洋人的技師隻負責安裝和調試,之後的生產,都要靠自己人動手。
皂廠的經理是一個叫潘廣興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一口南方口音,起話來,倒是頗有北方人的豪爽。他和兩個兒子都在樓大帥的手下做事,兒子還在樓逍的獨立團中當兵,現在已經是個排長了。
李謹言對潘廣興的印象還算不錯,潘廣興看過李謹言交給樓大帥的章程,知道這位言少爺不簡單,言語間十分恭敬,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潘經理,旁的話,我也不多,隻提兩點,”李謹言笑眯眯的道:“第一,財務一定要清楚明白。若是在這上麵出了問題,不是我,大帥也不能容情。”
李謹言刻意停了一下,見潘廣興點頭,才繼續道:“第二,獎懲要分明。活做得好,做得多,就要賞,偷奸耍滑,就要罰。最好列個章程,貼在牆上,讓大家都明白。”
潘廣興神色一動,似乎有話要,李謹言知道他要什麼,也不等他開口,直接道:“老祖宗有句話,法不外乎人情,可咱們做生意的,不能隻講人情,還是要有個明確的規章,讓底的人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大家都行事一致,也就沒人會覺得你不講情麵了,對不對?”
話到這裏,潘廣興也隻得應下。
提前給潘廣興打了預防針,李謹言便一頭紮進了工廠裏。按照他的計劃,皂廠的產品將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機器生產,定價兩分到五分,一類是純手工製作,根據添加的香料和各種配料不同,價格從八分到兩角不等。李謹言特地請了幾個手工好的師傅,弄出了不少精致的模子,這樣,做香皂花就不用再拿刀刻,既費時間,又費材料。
皂廠的第一批成品出來,李謹言特地借樓夫人的名義,給北六省軍政府的官員夫人們,都送上了一盒特質的手工皂和一束包裝精美的香皂花。
每個香皂上,都印有一個圓形的標記,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出,這是樓家皂廠的產品。
名聲傳出去,不隻本地商家,連外省的一些商人都慕名而來。
樓家皂廠的產品不僅質量好,而且比洋行裏賣的還要便宜,滿打滿算下來,也不比一塊胰子貴上多少,自然大受歡迎。雖然也有貴的,但受眾不同,恰好能滿足一些官太太和有錢人“貴的才是好的”心理,李謹言自然不會和這些“大戶”客氣。
薄利多銷和吃大戶結合起來,當按照李謹言要求製作的第一份財務報告擺到樓大帥案頭時,樓大帥的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就這麼個三五分的東西,竟然能賺這麼多?
國內的皂廠還在起步階段,樓家皂廠現階段的產能也是有限,尚不會對津和上海的兩家皂廠造成衝擊,反倒是北六省的洋行,被李謹言搶了不少生意。
不過,有樓家站在那裏,洋行裏的大班,也隻能看得眼熱罷了。
機器製皂會產生一些副產品,其中的甘油,比肥皂本身的價值更高,用途極其廣泛,不過李謹言隻盯著兩種,一種是護膚品,一種就是硝化甘油,液體炸藥!
製作炸藥是個危險的活,考慮再三,李謹言還是沒去找正忙著研製磺胺的喬樂山,而是通過季副官找到了北六省軍工廠下屬火藥局裏的人,把相關資料交給了他們。隻用甘油製作炸藥,是喬樂山提出的。喬樂山這個柏林大學化學係高材生的旗號很好用,反正他國語也不利索,李謹言不擔心他揭穿自己。
火藥局的人必然要向上麵報告,樓大帥得知後,特地讓財政撥付了一筆款子,當做研究費用。
李謹言忙得腳不著地,可他還是覺得時間緊迫。
滿洲裏的事情,給他敲響了一記警鍾,落後就要挨打,國家貧弱,就誰都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