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3)

公曆1911年1月8日,農曆辛亥年冬月初九

〈起來,司馬君和樓盛豐不和的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

不過,和南方比起來,北方這點事根本算不得什麼。別看南方總是笑話北方從大總統往下,凡是手握實權的都是丘八出身,可丘八有丘八的好處,至少,丘八手裏有兵有槍,沒人敢不把丘八出身的司馬君當回事。

司馬君手握實權,鄭懷恩拍馬也趕不上。

自從李慶隆死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南方政府換了三任財政部長。甭管這人多有才幹,背後使了多少勁,一個不留神,就要被人下絆子!費勁巴拉的爬上去,屁股都沒坐熱,烏紗帽就丟了。鄭懷恩倒是想管,可他一沒錢二沒槍,也就頂著個大總統的名頭好看,他管得了嗎?

直到廖家三房夫人的娘家大哥,依靠廖家的財力,走通了各方關係,才坐穩了這個既是聚寶盆,又是火山口的位子。

原本看過了樓少帥大婚的熱鬧,廖祁庭就該返家了。來之前,家裏的老太爺可是對跟著廖祁庭的人下了死口,夫人也放了狠話,哪怕廖七少爺的肉皮磕青了一塊,栓子這些人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怕什麼來什麼,廖祁庭聽樓家要開一家製皂廠,突然來了興趣,他不走了。

栓子簡直是五雷轟頂,差點沒給廖祁庭跪下,抱著大腿哭:“少爺,你就發發慈悲,給的留一條命吧!”

廖祁庭的確是臨時起意,卻並不是為了胡鬧。

肥皂這玩意在國內還是個新鮮貨,數得上號的製皂廠隻有兩家,一家在津,一家在上海。現在國人大多還是習慣用胰子,窮人家用草木灰的也不少。

無論是國貨還是洋貨,一塊肥皂的價格不過三到五分。就算成本再低,利潤總歸有限。

樓大帥截留了北六省的收稅不是秘密,各地的軍閥都這麼幹。製皂廠一年能賺的利潤,恐怕連稅收的零頭都不到。如果樓大帥想要辦廠賺錢,比製皂廠利潤高的多了去了,樓家如此興師動眾,隻能明,這家廠子恐怕不簡單。

廖祁庭是不知道樓家能從肥孕玩出什麼花樣,但從樓家急著開廠這件事卻能看出,樓家需要錢。

養兵,就是個燒錢的買賣。

宋舟手握南方最富庶的六省,還整叫窮呢,北六省稅收不到南六省的四分之三。如今北邊的邊境不太平,南北也隨時可能打起來,各路軍閥都開始擴軍,樓家不缺錢才怪。

廖祁庭吃完了最後一個蒸餃,擦擦嘴,見栓子一臉苦樣,很是怒其不爭:“栓子,要把目光放長遠些!你家少爺我是隨便亂來的人嗎?”

栓子還是一臉苦相。

廖祁庭不管他,離開了茶樓,一路走,一路想著,雖廖家和南六省的宋舟關係不錯,可宋武那個人,同日本人走得太近了,廖家作為南方商界的龍頭,在生意上沒少和日本人產生齟齬,一旦宋武接了宋舟的位置,很難不會對廖家下手。

南方政府表麵光鮮,內部卻是一團烏煙瘴氣,早晚都要鬧起來。比起南方,廖祁庭更看好北方,至於是司馬君還是樓盛豐,廖祁庭倒是更偏向樓盛豐。樓盛豐的兒子,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來的成就,絕不會在他老子之下。

樓家缺錢,廖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沒人會把送上門的錢主動往外推吧?這次他來北六省,未嚐不是想著給廖家在北方結個善緣。

隻是,這事情怎麼做,還需要好好想想。

李謹言心中有事,睡得並不怎麼踏實,迷迷糊糊的一連做了幾個夢,等到醒來,隻覺得頭昏腦脹,夢裏經曆了什麼,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樓逍穿著襯衫軍褲靠坐在床邊,一條膝蓋彎起,赤腳踩在床沿上,右手捏著一枚子彈,三兩下將一把毛瑟手槍拆成了零件。

看著散落在床上的手槍零件,李謹言半晌無語。

“醒了?”

“恩。”

樓少帥又三兩下將毛瑟手槍組裝好,“好玩嗎?”

李謹言:“……”

清早醒來,就看到昨夜的枕邊人坐在床邊玩槍,這場麵,怎麼看,都有些滲人。李謹言慶幸自己的心髒夠強,換成一個稍微神經脆弱點的,非得被嚇得跳起來不可。